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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几日,大内总管江越又再次来到文国公府。 要说从前,这位当今圣上身边的第一红人那是很难得出宫一趟,即便是文国公府这样的大家世族,多半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对于外界来说,江越是个传说中的人物,甚至还有人传他是皇上早年间
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后来阴差阳错成了公公,皇上便把他留在身边好好照顾,尽力补偿。 不过这都是谣言,作不得数,但江越得宠是真的,甚至就连九皇子和十皇子都待他极为特别。尤其是掌管着阎王殿的九皇子,连皇上有时候见了他都打蹙,但据说除了他的亲弟弟十皇子之外,唯一能
让他给个好脸色的,也就是这位江公公了。
江越来到众人面前,先是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便笑着对白鹤染说:“奴才几日没来,还真挺惦念二小姐的,不知二小姐近日过得可还自在?”
白鹤染笑呵呵地点点头,“特别自在。”
江越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临来时十殿下还特地嘱咐过,若是有人让二小姐不痛快,那殿下也绝不能让那人好过了去。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全当活动筋骨了。” 白惊鸿的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握着,胳膊都在打颤。江越每说一句都无异于在她心窝子捅上一刀,少时在宫里见过的那位盛颜男子,如今却正在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接近她的生活,这要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
叶氏在边上将白惊鸿的手握住,以无声的方式提醒着自己的女儿,不该动的念头,千万不可以动。 江越还在继续说着:“关于十殿下跟二小姐的婚事,殿下也说了,这事儿还是得坚持,不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所以奴才这是磨针来了,二小姐您看这圣旨……”他两手一伸,
熟悉的圣旨就递了过来。
老夫人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是打从心里替这个孙女着急。多好的一门亲事啊!只要接下圣旨,从今往后她就是同十皇子订了亲的未来尊王妃。就凭着十皇子的名号,往后谁还敢主动招惹啊!
可白鹤染却还是不接,她对江越说:“我最近还真没工夫琢磨这赐婚圣旨的事儿,我们府里这几日挺忙的。”
“哟。”江越一愣,“府上出什么事了吗?” 她笑着答:“是我的母亲要过生辰了,就在后天。这是府里的大事,所以这些日子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着,实在没心情考虑圣旨。江公公您看,要不这事儿咱们等母亲的寿宴过后再商量?您也可以回去跟
十殿下提提,我相信他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她刻意强调了两遍“母亲”,最后还提及十殿下会明白她的心意。江越这种从小在帝王身边长大的太监,那就是人精里的人精,当即便知这里头一定有玄机。 于是顺着白鹤染的话往下唠:“原来是主母过寿,那自然是要好好操办。看来奴才今儿个来得实在不是时候,那这样,二小姐您先忙着,奴才就等您母亲的寿宴办完之后再来。另外奴才回去也得跟十殿下说一声,二小姐的母亲摆宴过寿,他做为想要求娶二小姐的一方,怎么说也得有所表示才对。还有九殿下,前些日子也外出办差回京了,他一向宠着十殿下,听说了这个事儿,肯定也会看在十殿下的面
子上,备下一份厚礼的。”
叶氏挺了挺腰板,觉得忒有面子。多少日子了,终于又重新找回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要不怎么都说太监是人精呢,这果然是只有人精才能说出来的话。听起来顺着白鹤染,实际上谁也不得罪,把她也捧得高高的,真让人舒坦。 叶氏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十殿下给她送礼,九殿下也给她送礼,即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的礼那绝对要比太后的礼震撼得多。到时候寿宴一摆,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全到,下人扬声大喊:九
殿下送二夫人贺寿礼、十殿下送二夫人贺寿礼!这得是什么效果?她叶柔脸面上的光可是亮大发了。
她不由自主地开口:“那可真是让二位殿下费心了。”
江越理都没理她,只是对白鹤染说:“那奴才这就回去,把这事儿跟殿下们说说。”
白鹤染点头,“有劳江公公了。”
江越又给她和老夫人行了礼,然后带着圣旨走了。
老夫人有些担忧,白鹤染看出来,悄声安慰道:“没事,我自有安排。”
叶氏的激动久未平复,白惊鸿心里也若有所思,白花颜还在可惜白蓁蓁摔坏的那枚珠花,一直在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冲上去捡几颗珠子,能值不少银子的。
老夫人懒得理她们,带着李嬷嬷回锦荣院儿了,临走还告诉白鹤染,明儿个一早还到她那儿去用早膳,给她烙肉饼吃。
老夫人一走,叶氏也没心思跟白鹤染再周旋,带着白惊鸿和白花颜也走了。如今她在白鹤染面前连样子都懒得再做,这个碍眼的嫡小姐,还是要想办法除掉才能让她安心。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前院儿这会儿就剩下红氏母女和白鹤染,以及她们各自带的丫鬟。
白蓁蓁乐呵呵地挽上她的手臂:“走吧!咱们同路呢!”
白鹤染点点头,并着母女二人一路往念昔院的方向走了去。
待绕过前院儿,她问红氏:“近日怎么没见到轩儿?”
红氏笑呵呵地说:“先生早早就来了,听学呢!老夫人说小孩子还是要多做学问,日常请安什么的,有心就行了。”
提到听学,白蓁蓁又别扭起来,“一直说咱们一起读书,可是这府里头天天有事,日日都不安生,讲学的先生都告了长假,好久没翻书本了。”
红氏笑她:“这不是正合你意?”
白蓁蓁点头,“那是,与其让我学那些个女则女训的,还不如找个武师教我功夫,省得以后动了真刀真枪的,我再挨打。”
红氏似乎在琢磨什么,没有再说话,白蓁蓁和白鹤染也沉默下来,直到走到两边院子的叉路口时,白蓁蓁这才开口道:“我到念昔院儿去坐会儿,姨娘先回去。” 红氏点点头,又对白鹤染道:“二小姐平日里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妾身来说,妾身这里要命没有,要钱管够。”说罢,又往白鹤染手上瞅了眼,“瞧二小姐这双手上空的,哪里有嫡小姐的架势。”边
说着边把自己左手上戴着的四只戒指给撸了下来,硬塞到白鹤染手里。“戴着,撑场面用。”
白鹤染:“……”此刻她深深地以为,再被这么喂下去,可能要撑死。
终于,红氏走了,白鹤染握着一把价值连城的戒指,一脸懵比地往念昔院儿走,白蓁蓁在边上跟着,一边走一边神叨叨地问:“姐你跟我说说,你在洛城那头是不是有奇遇?”
她一愣,“什么奇遇?”
“就是比如说突然掉下山涧,然后在某个山洞里发现了宝库,或是什么秘籍,或是绝世武功之类的。你看你,不但突然会医术了,我发现你好像……还会功夫吧?”
“恩?”白鹤染眨眨眼,“怎么发现的?”
“猜的。”白蓁蓁实话实说,“不然你怎么干的这一出出大事?怎么把聂五那种厉害的人弄成那副德行的?”
白鹤染想了想,问她:“我要说其实是有个野男人在背后帮我,你信吗?”
跟在后头的迎春抽了抽嘴角,什么嘛,她家小姐还能不能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一下了?野男人什么的,真难听。
“我信。”白蓁蓁认真地点了头,“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信。”
“……那你就信着吧!” “哎,那野男人长得什么样儿?好不好看?武功高不高强?他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赢了聂五的吗?人可靠吗?你要是特别喜欢,就叫到家里来相看相看,你……呃,不对。”白蓁蓁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还有个赐婚的圣旨呢,要是不接圣旨却跟个野男人私订了终身……我们家里应该也没什么,就是十皇子那头,我听说他那人挺难搞的。”
白鹤染起了点兴致,“怎么个难搞法?” 白蓁蓁想了想,告诉她:“据说那位十皇子脾气特别怪,似乎仇视女子,偏偏又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所以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儿的虽然明知他有怪癖,却依然控制不住往人家身边凑。据说前些年在一场宫宴上,前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因贪了几杯酒,多看了他几眼,他居然叫人把人家姑娘的眼珠子给挖了出来。那好歹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啊!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偏偏皇上皇后见怪不怪的,骂都不骂十
皇子一句,户部尚书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死了。”
白鹤染听得嘴角直抽抽,“多看两眼就挖人眼珠子?”这哪里是难搞,分明是变态。
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紫眼睛男人的样貌,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竟在不经意间,唇角弯弯,弯出了一个极美的弧度。 白蓁蓁瞧见了,不由感叹,“其实那个十皇子也挺有眼光的,都说咱们府上白惊鸿最美,容貌倾国。却不知道,其实你才是真正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