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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洛菡点头,再次躺下,目光幽幽的盯着屋顶那一盏八角宫灯,那宫灯上的图案就是凤凰。
蹙了蹙眉,魏洛菡又将话题说了回去,“虽然本宫很想看看热闹,可千曦玥,本宫却不想再留了。”
从白闻言眉色一沉。
从魏国到赵国,她们已经几次对千曦玥下手,却没有一次成功。
而如今燕殇陪在了夕月身边,就更是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太子殿下派了元希过来,其实更多的也是为了阻止公主对千曦玥再下杀手。她以为公主会收敛,却不料,竟然还想着此事?
她正愁思应该如何劝解,魏洛菡已经语带疑惑的道:“听说在魏国时,燕殇他们闯入皇陵,是为了寻龙隐令?”
“是,当时千曦玥是如此同太子殿下说的。”
“难道燕殇也想要那些所谓的龙隐,还是说想要宝藏或者还魂冰晶?”
“以属下看,怕是宝藏和还魂冰晶的可能性更大些。”
毕竟,燕殇是燕国摄政王,他手下的影卫无数,对于龙隐卫可能会有企图,却应该不会大到让他去皇陵冒险的地步。
魏洛菡显然也是如此想法,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难道说,燕殇已经拿到了龙隐令?可若是他,为何要杀龙七?千曦玥上太明山又是想做什么?”
一个个的疑团无法解开,魏洛菡却又忽然想起了千曦玥那双眼,一双和轩辕夕月无比相似的眼。
若说这世上她最了解的人是谁,不是魏云翰,而是轩辕夕月。
她嫉妒她、羡慕她、痛恨她,所以她才会处处留意她、观察她甚至在许多时候模仿她。
如今想来,千曦玥和轩辕夕月虽然性格不同,可却有很多莫名的相似之处,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让她时常觉得在千曦玥的身上看到了轩辕夕月。
魏洛菡心思一乱,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呼之欲出的真相。
可这样的真相太不可思议,让人无法相信。
而这真相,师父和魏云翰又是否知道?
她眉色渐凉,眼底却涌上歹毒之色,若她所猜是真,她倒是有了对付千曦玥的办法。
重新坐了起来,抬手将一直恭敬站着的从白招呼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从白本就沉凝的神色变得有几分为难,“公主,您确定她还会去?何况,就算她去了,大祭司也不一定会伤她,之前……”
魏洛菡毫不在意的轻笑一声,“之前是之前,她能活着下山,那是因为她没有触碰到月空的逆鳞。可若是她触碰到了,你觉得月空会如何?”
“这……”
从白还是有几分犹豫,魏洛菡神色已是一沉,“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是,其它的不必多想。”
说完,她躺下看也不再看从白,显然此事是不会再有商量的余地。
从白亦只能暗自一叹,应了“是”恭敬的退了出去。
魏洛菡唇角缓缓的勾起,在她看来,就算这回还是伤不了千曦玥,却也可以试上她一试,若她真去的了话……
深吸口气,她重新闭上双眼,眼前却晃出那张古铜色的俊朗面容。
元希……
……
就在赵慕苏册封大典的前一天,燕殇带着夕月到了北乾城外大佛寺。
大佛寺建在西郊外金台山上,是轩辕王朝开国时所建。
在轩辕王朝之时,大佛寺曾是皇家寺庙,同王朝一起经历了八百多年的风风雨雨,直到如今,不但没有被毁,反而越发香火旺盛、佛事兴旺。
大佛寺分为前后殿,百姓可在前殿供奉,后殿则供官家甚至皇家参拜。
前后殿以琉璃牌坊分隔开来,不可逾越。
夕月跟着燕殇未曾走正门,而是绕道山后,从极小的寺院偏门而入,一个小沙弥早就等候在那里,见到燕殇两人,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道:“师父已经等候王爷多时,王爷请跟小僧前来。”
燕殇微微点头,“有劳小师父了。”
那小沙弥并未多言,也只是略一颔首,转身带路。
夕月有些诧异的看了燕殇一眼,“你什么时候认识这大佛寺的和尚的?”
燕殇是燕国人,燕京同北乾一个在北一个南,而他又在玉岭山呆了十来年,不管夕月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燕殇怎么会认识这大佛寺的和尚!
燕殇笑了笑,牵着她跟上那小沙弥,一边道:“缘净师父是我师父的老友,他每年都会来玉岭山同师父小聚几日,与我自然也算熟悉。”
夕月顿悟。
缘净是大佛寺上任主持,世人皆道其佛法高深、参禅证悟,乃是佛家大成之得道高僧。
甚至有人传言其早已修成不死之身,乃是罗汉转世。
大佛寺在四年前王朝覆灭之时能够得以保存的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缘净的存在。
而以夕月所知,缘净在十几年前便将主持之位交给了他的弟子云和。
他自己却是常年四处云游,而她也从没见过这位大师。
所以缘净是不是罗汉转世她不知道,不过却知他是真正的方外之人。
而燕殇的师父玉岭老人她虽也没见过,可从燕殇的口中以及世人传言之中也能得知,那也是个不被俗世纠缠的世外高人。
这样的两个人,会成为朋友,倒也不算稀奇。
夕月忍不住又瞧了瞧燕殇,眼前却是晃过梦境之中那个俊美少年。
那座苍茫雪山,就是玉岭山吧。所以,她曾经也去过玉岭山?
夕月眼底划过茫然之色,燕殇目光一狭,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又在胡思乱想?”
夕月摇头,“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师父能教出你这般厉害的人物,想来,一定是也是个超凡入圣的得道高人。”
燕殇难得的被她逗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尖,“伶牙俐齿,你这马屁拍得倒是响亮。”
夕月暗自翻了翻白眼,她觉得自己是越发没出息了,如今在燕殇面前,真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可夕月对于这样的自己其实并不排斥,如今也只有和燕殇在一起,她才能全然卸下伪装和防备,其实,她本来就该是这般模样才对。
两人说话间,那小沙弥已经带着他们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院落。
小沙弥侧身站到门边,依然是双手合十,“师父就在院中等候王爷,王爷请!”
“多谢小师父!”
再道了声谢,燕殇带着夕月进了小院,夕月抬眸看了看院落的匾额,只有一个字:“寂!”
这处小院在金台山的背面,清冷寂静、翠意环绕,院里种了不少银杏树,倒是别有几分禅意。
院中只有三间厢房,而燕殇则带着夕月直接到了正厢之前,轻叩三下房门。
接着,房中有个颇为响亮的声音响起,“进来!”
夕月眼睫闪了闪,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过于豪迈?
而燕殇已经将房门轻推开,房中景象尽数展露夕月眼前。
厢房不大,一目了然。
一床一榻一桌四椅,四边墙角各摆着一盆君子兰,墙上挂着几副字画,都没有印鉴落款,可却看得出是大家所做。
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香炉,燃着檀香,香烟渺渺。
而靠着窗的榻上正盘腿坐着一人,白眉白发却无须,面色如玉,穿着简单的僧袍,闭着眼手中正拨弄着一串佛珠。
夕月诧异更深,不是她故意对大师不敬,而是她没想过,这缘净大师竟是没剃度的?
再加上他那白眉白发却没有胡须的模样,夕月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和尚,反而像是……宫中的太监!
燕殇倒是不知她所想,进屋之后就放开了她的手,亦是双手合十朝着那缘净行了个佛礼,竟是道:“弟子煜泽见过缘净师父。”
夕月心中一震,转眸看他,对他口中的自称很是惊讶。
煜泽!
这是他的字还是……
夕月心思一下子就乱了,她其实以前就很好奇,燕殇的父皇为什么会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殇者,亡也!
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不管怎么想,似乎都像是他父皇在诅咒他一般。
可如今,他自称煜泽。
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
照耀,光明!
这几乎是两个意义完全相反的名字,就好像……
夕月目光一闪,忽然想起在凤还山见到燕殇穿着白衣的那次。
这两个名字,就好像穿着黑袍的他和穿着白衣的他,一黑一白、一明一暗,分明是两个极端,可在他身上,却又让人觉得无比融洽和谐!
也就是这一瞬,夕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什么总爱让自己穿白色的了……就在夕月胡思乱想之时,坐在软榻上的缘净已经睁了眼,却并非夕月想象中的和蔼之像,而是眼带凶光的瞪向燕殇,“你说你这个小子,你就不能将那缘净二字去掉?你叫着不嫌别扭老和尚我听着还嫌膈应
。你要是实在去不掉那两个字,就从老和尚我的地方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夕月彻底呆住了,她不知道世人所看到的缘净到底是何模样,可以她如今看来,这怎么也不像是个得道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