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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激烈起伏之间，不知道是不是才做过手术的原因，她腰腹那块突然一阵刺疼，不过好在这阵疼痛并不持久，倒是很快缓解，眨眼没了踪迹。
她双手重重按着小腹，胸口急促起伏间，直觉自己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
兄妹。
此刻，桑晚脑子里只剩这两个字，连带着眼前的女人也一并被她憎恨起来，“请您立刻离开我病房，我妈妈去年已经过世，她姓李不姓季，至于我的身份证，请你们立刻把我名字改回来，等我和林慕琛离了婚，我和你们林家就再无半点关联，也实在高攀不起！”
“小晚，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季紫棠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她转身将地上那张身份证捡起来放在床头，但是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不着急，我和你爸爸会给你时间，慢慢来，你总能接受我们。”
慢慢来……
桑晚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心中只剩荒唐，没说话。
“小晚，你知道我和林慕琛关系一向紧张，无缘无故，我不会帮他撒这种谎来骗你，如果你还是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个……”她又走到沙发那里，从包里拿出张纸来，“这是你和小深之间的DNA鉴定，鉴定显示，你们的确是亲兄妹。”
那薄薄一张纸，比不久前桑晚打到地上又被季紫棠捡起的身份证来的更有说服力。
桑晚眼中雾气并未完全消散，视线模糊，但还是一点点看清楚了上面的字。
确如季紫棠所说！
“这又能证明什么？”桑晚视线很快从那张纸上抽离，“凭你们林家的势力，造假弄一张这种证明很难么？”
“的确不难。”季紫棠点点头，并不否认桑晚的这个猜测。
病房里一下安静下来。
季紫棠退一步坐回床边的椅子上，她看着桑晚叹一口气，“可是小晚，你的确是我女儿，如果你不信，我们现在就在医院，可以立刻再去做一个鉴定，只是再拖延些时间，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张纸被季紫棠放在桑晚身上盖着的被子上。
桑晚伸手拿过那张纸，重新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一遍，眼睛没花也不是幻觉，结果还是那个结果。
并无更改。
‘嘶嘶——’
她将那张纸撕成两半，又两半。
很快，细碎的纸片从她指间滑落，扬扬洒洒落在地上，那上头的内容才总算不复存在。
“小晚，如果这种自欺欺人能令你心中好受一些，妈妈会给你时间想清楚。”季紫棠看着一地碎片，似乎透过这些碎片一下看穿桑晚心中所想，她叹一口气，重新抬头看向桑晚，“小晚，林慕琛是爱你的。”
爱……
桑晚冷不防听见这个字，身体里血液忽而汹涌，只是眨眼却又凝结，她整个身体僵硬的不成样子，对眼前发生的种种早已接受无能，此刻听到这个爱字，不免觉得好笑，尤其季紫棠口中爱她的那个人。
林慕琛。
“您想说什么？”她能看穿桑晚在想什么，桑晚不是不能听懂她这话的潜台词，“您是不是想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发现我们是兄妹，就凭他爱我，也根本不会叫我打掉孩子？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这就是他突然选择许唯一的原因？”
“你明白就好。”季紫棠点头。
“呵。”桑晚彻底笑出声来。
见她除了这声不知何意的笑之后并无下文，季紫棠又叹一口气，“小晚，你在我这里怎么折腾都没关系，你爸爸晚点会来看你，他身体不太好，你在他面前脾气尽可能的收一收吧。”
爸爸，妈妈。
桑晚听着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真觉得自己噩梦中醒来又坠入另一个更荒唐的梦境当中。
一夜间，她没了丈夫，却有了父母。
爸爸是丈夫的爸爸，妈妈是丈夫的继母。
脱胎换骨也没她这般彻底。
如今她叫林晚……
脸上泪痕干涩，她伸手拿过床头那张巴掌大的身份证，盯着看了许久许久，才又开口，“如果您真是我母亲，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可以。”见她总算平静一些，季紫棠连忙点头应下，“你说，妈妈一定为你办到。”
桑晚将身份证收进掌心，重新闭上眼睛，“我要出国。”
————
桑晚没在医院住多久，在她强烈坚持之下，当晚，季紫棠就帮她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了院，住进林家。
当晚，林家餐桌上很是‘热闹’。
许家一家子都到了，许唯一坐在林慕琛边上，桑晚则是坐在季紫棠和林景深中间。
“小晚，尝尝这个鸡汤，厨房炖了一下午的，很补身体。”晚饭才刚开始，桑晚面前就多一碗鸡汤。
餐桌上氛围微妙。
更多还是尴尬。
许家父母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个家里最荒唐的事情，因此看着桑晚时虽然摆不出笑脸，但未再像从前那般争锋相对。
桑晚只当什么也没发现，说了谢谢，低头喝鸡汤。
“妈，闻着怪香的，给我也来一碗！”林景深大嗓门的喊一声，有意缓解餐桌上尴尬的气氛。
“去，有你什么事情？”季紫棠皱眉瞥他一眼，又叫厨房盛了一碗过来，“小唯，你瞧瞧你，怀孕五个月怎么还这么瘦？快把这鸡汤喝了，这样腹中宝宝才能长的更好。”
“谢谢伯母。”
许唯一接过鸡汤，笑容明媚的往林慕琛怀里靠了靠，撒娇的将汤碗往他手中塞，“慕琛哥，你喂我。”
霎时间，一桌子人除了桑晚，视线都集中到林慕琛身上。
本以为林慕琛会拒绝做这种事情，却不想下一秒他面不改色接过汤碗，用勺子轻轻搅拌了下，然后舀一勺递到她嘴边，“喝吧。”
“慕琛哥，你真好。”许唯一这才张嘴。
“瞧这俩孩子感情多好！”见状，许母欣慰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林爱国，“小唯这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没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大人委屈些还没什么，总不能叫孩子也名不正言不顺的，不知道这婚事……”
大人委屈些没什么……
许母这话说的，拎着许唯一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出来打头阵，不愿委屈了孩子，还不就是要为许唯一争取个名份？
闻言，一整晚都没开口的林爱国总算抬头看向林慕琛，“慕琛，这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好先带小唯去领证。”林慕琛一直在喂许唯一鸡汤，说话时一碗汤已经没了大半，他放下汤碗，拿起筷子塞进许唯一手中，“先吃饭吧，汤喝多了等下饭要吃不下去了。”
“好的，慕琛哥。”许唯一笑眯眯的点点头，然后夹了块鱼肉放在林慕琛碟子里，“你也多吃点。”
“好。”林慕琛夹起那块鱼肉放进嘴里。
有了林慕琛一周后领许唯一去领证的那句话，许母宽心不少，“慕琛啊，你有没有回北京发展的计划？”
“妈……”闻言，还不等林慕琛开口，许唯一已经将他们的对话给打断，“我不是跟您说了吗，慕琛哥在海城那边生意做的很大，哪里是说回北京就回北京的？您要是不放心我，爸没两年也退休了，到时候你们可以搬来海城啊……”
“你这孩子，还没嫁给慕琛呢，就这么向着慕琛说话了？”许母佯装责备的瞪她一眼。
“妈~”许唯一撒娇的喊她。
“好好好！”许母妥协，“反正我是习惯了，你是一切以你慕琛哥为先！”
桌上，此时已经没了刚开席时的尴尬。
大家聊开，一时热络不少。
桑晚始终低头安静喝汤，一碗汤很快见了底，她捧着碗抬头看向边上的佣人，“可以再盛一碗给我吗？”
“可以的。”佣人接过瓷碗，立刻转身盛汤去了。
桑晚撑着脑袋安静等佣人回来。
“蠢女人，你喝这么多汤做什么，不吃饭了啊？”边上，林景深压低了声音问她。
桑晚斜他一眼，冷笑，“叫姐姐。”
“你……啊！妈你干什么？”林景深呲牙咧嘴正要找桑晚麻烦，冷不防被人揪住了耳朵，季紫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边上的，拎着他耳朵里的力道一点也不含糊，像是要将他耳朵直接揪下来似的，“臭小子，你把人打进医院的事情还没解决好，谁准你和我们一个餐桌吃饭的？”
“妈，你偏心！有了女儿就不要儿子了！”
“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要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上楼写检讨去，两万字，写不完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妈，你再这样我离家出走了！整天搞体罚，你不知道我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啊？”
“未成年？林景深，人家高中三年就毕业，你上五年了还没完！怎么？等着你没出生的侄子和你一块参加高考啊？”
“……”
太丢人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亲妈这样偏心，那蠢女人以后还不得骑到他头上去？
林景深跳脚不干，还要再说什么，桑晚突然从位置里起身，“我有些不太舒服，先上楼躺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