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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丹伦王城,旧城区,搏击俱乐部。
铁门重重地被关上,狭小的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丝丝月光从那扇小小的窗户中透过。几个守卫一如既往互相之间开着粗俗的玩笑,等他们的声音远去之后,原本躺在床上的萨尔猛然坐起身。强壮的身躯直接将月光完全挡住了。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年龄,但萨尔现在绝对不会超过十七岁,但他已经拥有了一个成年兽人该有的体格,可以轻易地打翻两个人类壮汉,萨尔并不清楚这是自己天赋异禀还是兽人本就有如此的生长速度,但毫无疑问,他现在应该已经算是一个成年战士了。
年轻的萨尔注视着眼前的铁门,以往他在睡前习惯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或者回想当天那些老师讲的知识,但此时他没有任何杂念,眼中唯有那扇铁门。
他准备逃出去。
今天是搏击俱乐部的休馆日,因而没有观众也没有太多的守卫,同时他今天也没有进行过任何的战斗,此刻精力还算旺盛。洛丹伦似乎遭遇了什么麻烦,大量的士兵被派出,而他那名义上的主人也在数天前就离开了王城。
当然,关于洛丹伦局势都是特瑞莎告诉他的。
逃走的计划并不是一时起意,事实上四年前被莫名其妙地送去了收容所再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成为角斗士之后,他就已经萌生了回到同胞身边的想法。
这些年来萨尔不断接受训练,不断参加角斗,同时又必须学习人类的知识,包括历史、军事和政治,这期间也认识了不少人类,但除了特瑞莎之外几乎所有人对兽人的态度都是恐惧与蔑视,八年前的那场战争被人们称为邪恶的入侵,而兽人都被认为是残忍的刽子手。
唯有那些人类老师的历史课秉持的是中立态度,他们告诉萨尔人类和兽人本质上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别,第二次战争实际上是生存争夺战,只不过兽人不占道义的侵略者,并且最终人类赢了而已。
这使得萨尔更加坚定了去寻找同胞的想法,同时这也是为了寻找他的身世,他现在依稀还记得自己的父母,但也仅仅只是一点模糊的印象,而双亲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就是一块一直被他贴身藏好的襁褓布。
当初在收容所时,那个可敬的老萨满说这快襁褓布是霜狼氏族的织物,这些年来萨尔通过各种获取消息的途经已经搞清楚了一点,那就是霜狼氏族依然还存在,南方的雪山上还有他们的踪迹。
而特瑞莎对萨尔寻找同胞和亲人的举动非常赞同,萨尔到现在还记得最后一次在那个秘密谷仓见面时特瑞莎的眼睛。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特瑞莎当时用一种非常轻松的语调说道,仿佛在为一个将要外出的弟弟准备行囊,“这是一包肉干,给你路上吃,很抱歉我没法搞到武器,不过这儿有一份王城地图,应当能够帮到你。”
这份王城地图给了萨尔不小的惊讶,因为地图不仅极为详细,就连地下城的路径都标的清清楚楚,“这是哪里来的?”他不禁问道。
“我……我从殿下的书桌上拿的,他应该不会发现。”特瑞莎吐了吐舌头,有些心虚地说道。不过她很快就露出了笑容,“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快看!”
礼物一条皮质腰带,并且是适合萨尔身材的加长版。
“我让宫廷裁缝帮我做的,穿上它可以让你跑的更快哦!来,让我给你系上!”说罢便弯下腰来。
萨尔手足无措,但心里却升起了温暖之意,在他这一生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当中,只有特瑞莎无私地、不求回报地给予他关怀。这条腰带只是最低级的那种魔化装备,但它的价值依然等同于一个普通侍女的两年薪水,一时间萨尔做出了一个决定,除非走到生命的尽头,否则他绝对不会换下这件简陋却意义非凡的装备。
无论特瑞莎还是萨尔,都没有注意到这条腰带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们也完全想象不到这一切其实早就写在了某人的剧本之中。
临近分别之时,特瑞莎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忧伤的看着萨尔,“如果你找到你的同胞,你们能不能以后都不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随着年龄的长大,特瑞莎也逐渐明白了兽人给人类带来的伤痛,但她对萨尔的感情是不变的。
“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并且我会尽可能去劝诫我的同胞。”萨尔郑重说道。
回忆结束,年轻的兽人从床底下拿出特瑞莎给的肉干,开始进食,没有角斗比赛的时候奴隶主一般都不会给角斗士充足的食物以免他们吃饱了闹事,因而他必须补充体力。
铁门很坚固,足以挡住任何非英雄级战士额攻击,但萨尔却不会因此停住脚步,他的拳头开始闪耀起丝丝电光,那些人类老师教导他隐忍之道,而萨尔学得非常出色,他从没有暴露自己从老萨满莫雷塔尔那里学到的元素之力,而现在这张底牌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年轻的兽人大吼一声,挥拳!
随着一声巨响,铁门直接飞了出去,“你在干什么?”有些微醺的值守卫兵立刻被惊醒,他大声叫嚷,但话音未落就被萨尔冲上了拧下了头颅,接着兽人扯下了他腰间的钥匙串,同时拿起了武器架上那把属于自己的战锤,这是他自接受训练以来一直使用的武器,虽然看起来是质朴的灰黑色,但却一直都非常顺手好用。
艾萨克斯并没有告诉萨尔这把战锤的名字意义以及它原本的主人是谁,因而萨尔始终都以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器而已。
萨尔的举动也惊醒了其他沉睡的角斗士,搏击俱乐部的角斗士分为三种,分别是自由赚取赏金的拳手、被奴隶主要求打拳的奴隶以及从监狱送过来的罪犯,毫无疑问,会被关在这里的都是彻底的暴徒,唯恐天下不乱的暴力狂。他们群情激动,疯狂叫嚷。
“干得好,兽人小子!”
“快给我开门,你这该死的奴隶!”
“兽人去死!”
“自由万岁!”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但萨尔依然一脸平静,他并没有立刻逃走,因为他知道这里的动静必然会引来大量的卫兵,所以他需要这些暴徒来帮他分散追捕者的注意力,她猛然举起手中的钥匙串,“伙计们,我们自由了!”
他叫嚷着,依次释放了这些野兽,而几乎与此同时大量的卫兵也都赶了过来,暴动的角斗士们没有任何畏缩的情绪,将亡命之徒的本色表现的淋漓尽致,在拿到各自的武器之后直接乒乒乓乓地和守卫打了起来,一时间一片混乱。
而萨尔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有在一片混乱下才不会有人注意到绿皮肤的他,他趁乱退出,偷偷离开,向着旧城区的东南部走去,他的目标是一口井,按照那份地图的提示,通过那口井可以直接进入王城的地下部分,届时他就可以逃出生天。
但没走两步萨尔就警觉地回头,他发现竟然有三个人在不远处跟随他,这是三个角斗士,“你们想干什么什么?”萨尔瞬间戒备起来。
“别太紧张,我们没有敌意。”中间那个精瘦的角斗士伸出两只手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响尾蛇’比尔,这是‘蛮牛’鲍勃,而这位是‘狼蛛’菲尔德。”他示意了下自己的同伴,“我知道你,兽人萨尔,你看起来似乎知道逃出去的办法,而我们三个人想活命,事情就这么简单。”
陡然多出了三个狗皮膏药,这着实让萨尔感到不爽,但此时显然也不是动手的时候,“请便吧。”他冷冷的说道。
旧城区并没有常住的卫兵,而其他地方的士兵过来是需要时间的,因而萨尔在这个时间点是绝对安全的,而这也正是他事先计划好的情况。他很快就到达了那座水井,几乎没有犹豫,直接跳了进去,一直跟随他的三个角斗士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也一个接一个跳入井中。
这口井很深,萨尔往下游了二十米才看到一个横向的的通道,穿过去之后他就在一条河流中付出水面,视线一片昏暗,显然他就已经在王城的滴下来。
理论上顺着这条地下河漂流就可以安全逃离,但根据那份地图的标识,这会让萨尔到达洛丹伦的西部海岸线,而这与他的目标奥特兰克显然是南辕北辙的,因而年轻的兽人迅速靠边上岸,令他惊讶的是那三个“猛兽”角斗士依然跟着他。不过萨尔已经没心情管他们了,等逃出去这三个人应当会主动离去的。
地下城的环境可谈不上有多好,遍布着老鼠、蠕虫甚至还有不知名的骸骨,因为光线昏暗视力受限的原因,萨尔只能依靠感觉来模糊判断,当触摸的石壁由光滑逐渐变为粗糙之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代表他并没有走错方向。
他现在应当正处于一个洞穴之中,顺着斜坡往上走,在拐过一个弯之后终于看到了夜空,月光洒落,群星耀眼。
终于……自由了……
萨尔几乎就要痛快地吼出来了,但他理智地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因为这无异于自寻死路,然而依然有一声高亢的尖叫划破了夜幕的寂静。
萨尔这才发现竟然还有其他人。
这似乎是一个贵族家庭,因为没赶上黄昏前进城而只能在城外露宿,他们显然万万没有想到会在王城脚下遭遇危险,因而都惊骇欲绝地看着萨尔,女主人紧紧搂着自己的孩子,而小女孩则发出高亢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