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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夫人不似沈萦那般有令人亲近的感觉，脸上是有年长者特有的和蔼与慈祥，“我之前想偷偷去看看悠悠，你儿子死活不让，只能这么看了。”
周老夫人的话音一落，大厅就响出一阵笑声。
楚悠看着他们的笑容，紧张的心也悄悄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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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周予缜的带动，楚悠融入周家人的谈话与互动并不难。
周家人谈吐都很得体，言行有度。
在周家用完午饭之后，一家人移步到客厅，跟楚悠聊起入殓的事。
楚悠很不好意思地笑道：“奶奶，我的技术还在磨练，不能跟您比。”
“技术都是培养出来的，只要有心，半年能有很不错的成绩了。”
“嗯嗯。”
“现在当入殓师的待遇和社会地位已经很好了，以前的社会风气更加严格。现在女入殓师也有不少，对这个行业而言是很不错的事。”
“嗯嗯，现在还有各种各样的同行交流群，也不觉得特别冷门。”
“对。”
“奶奶，您以前遇到印象最深的尸体是什么样的？您还记得吗？”
沈萦闻言拍了拍胸口，“这种话题我还是不参与了，你们聊。悠悠，你跟奶奶聊完了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在山上走走。”
“谢谢伯母。”
楚悠等沈萦上楼了，才小声说道：“奶奶，您可以说了。”
周老夫人被她活灵活现的小表情逗笑了，周家本家没有个小闺女，突然有个小闺女露出轻俏的表情，别提多舒心了。
“那是特殊时期，也是不需要入殓师的时代。扬河上每天都飘着大量的尸体，扬河的水都被弄得没法喝了。每个人看到那些尸体都很漠然，能丝毫不受它们的影响。”
楚悠知道周老夫人说的是什么，文革时期死的人确实很多。
周老夫人继续道：“刚开始还要我们哭丧、办丧事，后来就没有了，因为我们这一行也快速地被打成了‘四旧’，我当时已经在周家了，我没有被牵连，但师父和同行受难了。当时，社会秩序乱成一锅粥，根本没有办法走正常程序，随时面临对检举的危险。但师父被批斗那时，我还是去了。亲眼看着他一个七十多岁的人被一群疯狂的人批斗致死，尸体也被踩得稀巴烂。人死后，他们也不收尸。我等到晚上，没有人看着才去把尸体带回来，把他的尸体一点点的填充、擦拭、缝合，看到师父的样子越来越像我平时看到的样子，我就害怕了。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害怕尸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不给人入殓了。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难以入殓。”
楚悠点点头。
周老夫人问道：“你入殓的第一个人是谁，大概是什么情况？”
“我爸。”楚悠哑声道。
周老夫人眼里闪过赞赏，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握了握楚悠的手。
她挺喜欢楚悠的。
从她的喜好上说，她不太喜欢小姑娘式的人，多半任性有余、成熟不足。
她是个包容的长辈，面对自己的女儿、孙女她能喜欢这样的小女孩儿。
但作为她宝贝孙子的未来媳妇，她不满意这样的女孩儿，因为她的宝贝孙子会受累。
今天跟楚悠聊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小孩子有思想、进退有度、亲和力好、责任感也不错，这些优点她是欣赏的。
另外，她背后的故事不少，在她的脸上和交谈中却感觉不到她的自卑、苦大仇深，这一点很好。
她没有被过去的生活改变，却收获了不少东西。
这一点很重要。
谁都不爱见一个整天一脸求关注、求关爱的外人，这样的人太小家子气，不适合周家这样的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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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周家大宅吃过晚饭后，楚悠和周予缜才离开周家。
周家还准备了不少回礼。
楚悠说道：“周董，我今晚想回家住。爷爷奶奶和我未来婆婆送的东西好多，需要拿回家才行。”
“好。”周予缜把车子拐到另一条路上。
现在过了高峰期，路上的车子少。
周予缜单手开车，空出的手握住楚悠的手，“很累？”
“不累，但明显也不轻松。”楚悠如实说道。
“你是唯一一个我带回家给他们看的异性，他们会更关注一些。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你以前有没有被催过婚？”楚悠突然很好奇这个。
“我很想告诉你说有，但实际上没有。”
“他们看得这么开？”
“看不开也不行，他们也担心逼得太急，以后我过得不幸福，他们没办法交代。”
楚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夫一妻加不离婚果然很萌，都成了不被逼婚的理由了。”
“主要是男人三十岁并不是多大的问题，跟女孩子比还是比较幸运的。”
“说得也是。女孩子27岁之后还单身就被划到剩女的行列了。可现在的女孩子成熟得晚，又有事业心，大学毕业、研究生毕业都22、25岁了，工作一两年在职场上也才刚刚适应就要结婚、生孩子了，生孩子回到职场后很多事又得从头再来，这小日子过得太艰辛了。”
“也没那么夸张，平衡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还是能过得很好，而女孩子在分娩前后还是很辛苦。作为老板能提供的福利就是给钱。”
楚悠两眼亮晶晶，“土豪，你好。”
“土豪老婆，你也好。”
楚悠：“……”
她家周董是不是突然活泼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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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缜帮楚悠把那些礼物送上楼后，在楚家小坐片刻后，便离开了。
周予缜一走，楚围就一脸蔑视地看着楚悠，阴森森地说道：“楚小悠，你可真不客气，人家让你上门，你就上门；给你礼物，你就收。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拿个挖掘机能不能挖到真皮层？”
“呵呵，少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扛回来的东西有哪样没有被你霍霍过，现在才发表意见，晚了！”
“啧啧啧，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也不想想人家周家为什么在你第一次上门的时候送你这么多东西。人家是在试探你，你知道吗？就你傻呵呵的，给你什么你就拿什么。”楚围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吼道。
“少年，你是不是又看了《人性的弱点》和《阴谋论》？这种书少看得好，世界没这么邪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