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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熙熙攘攘，可是即便是这样，叶展眉却依旧清晰的听见了那如同野兽狂啸一般的声音。
他在叫着她的名字。
叶展眉的脚步几乎瞬间停止，她茫然含在原地，转身望着马路对面的男人。
她看见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慌。
二人隔着一条马路，彼此安静的对望着。
叶展眉看着那一张熟悉的脸，泪水再也无法忍住，顺着脸庞一点点的流下来。
她无法忍受一个这样的自己，待在言止身边的。
她会是他的污点。
她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自己的毁容，可是当看见镜子里的女人时，她方才知道，接受，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叶展眉，不要哭……快回来！”言止站在马路对面，眼底带着残留的惊惶与期盼，望着她喊着。
叶展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言止，眼泪不断的流下来。
“不要哭……叶展眉，”言止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我们回家……”
回家……
叶展眉心底蓦然一阵惶恐，他本该在他的世界中高高在上的……
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叶展眉呢喃着摇头：“不应该的……”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没有人听见。
“展眉！”察觉到女人后退的脚步，言止的声音越发惶恐喑哑。
下一瞬，他竟顾不得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抬脚直接大步流星朝马路对面走去。
“滴滴——”嘈杂的鸣笛声不断响起，车辆刹车的声音，行人的惊呼，司机的愤怒……
那一瞬间，全世界似乎都乱了一般。
“吱——”蓦然，一声汽车的紧急刹车的声音传来，车辆的惯性，直直朝着言止而去。
叶展眉震惊的睁大眼睛：“言止——”她高声叫着男人的名字，声音尖利而颤抖。
可没有人回应她。
腿蓦然一软，叶展眉僵硬的瘫软在地，目光直直看向马路中间。
那辆汽车停了下来，司机也下车了，脸色刷白，可是她看不见那个男人……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瘫倒在地上的奇怪女人，却也吸引了周围行人的注意，不多时，已有众人围观上来，挡住了叶展眉的视线。
叶展眉茫然望着前方，手足无措。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最终，路边的环卫工人好心上前，轻声询问着。
叶展眉心脏一顿，终于缓缓转移目光，看向面前的环卫工人，下一瞬，她果然在环卫工人眼中看到了诧异与怜悯，大抵是……怜悯她脸上的伤疤吧……
“小姐……”
“我没事。”叶展眉喑哑低语，却冷淡到极致，她是茫然的，甚至不知自己此刻该是哪种情绪。
周围那么多人在看着她，叶展眉不想被围观的，可是那些人的眼神如同白炽灯一般，将她照的无所遁形。
“好好的一张脸，怎么成那样了呢……”有人轻声低喃。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有人附和。
“妈妈，那个阿姨好可怜！”有孩子指着她童言无忌的说着。
“顶着这么一张脸，就不要出门了好吗……”也有人……满是恶意。
叶展眉内心蓦然惶恐，她无措的打量着周围每一个人……她倒在地上，只能仰视，她……低到了尘埃里。
怎么能……把言止也拉下来呢……
言止……
茫然的眼底似乎终于有了焦距，叶展眉猛地转头看向马路中央，可是……除了乌泱泱的人群，她什么都看不到……
那些人依旧围在她身边，静静的观望着……哪怕毫无恶意，但那种可怜的眼神，足以击溃她曾高昂的自尊……
她终于知道……原来……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的多。
“展眉！”人群之外，蓦然传来男人惊慌失措的呐喊。
叶展眉手指微颤，她看着汹涌的人群被一人撞开一道裂缝，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疯狂朝她这边跑来。
“都让开！”男人的声音，凌厉而慌乱，叶展眉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他飞奔到她身前，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面对着所有人：“都走开，这句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阴鸷到极致的声音，一时之间，竟震慑了所有人。
人群终究逐渐散去。
叶展眉怔怔望着言止的身影，他没有事情，依旧完好无缺的站在那里，完美的像个天神一般。
“你做什么啊……”言止突然蹲下身子，双手轻柔的捧着她的脸颊，“展眉，我们回家，回家我帮你梳头好不好……”他那么温柔。
叶展眉呆呆望着他的眼睛，只感觉眼底一阵温热：“言止……”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呢……我一直在这……”言止呢喃着，回答她。
“你让我走吧……”眼底积压的滚烫的泪滴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般，落了下来，砸在言止的手背上，“我不能这个样子，待在你的身边……”
“胡说什么呢，”言止只轻轻将她的头发拢到耳边，“展眉，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叶展眉啊……”
最美的她……
叶展眉却越发的想哭，他很少对她说好话的，此刻说的这般好听，她却……宁愿他不说了。
“可是，言止……我面对不了自己……”她轻轻摇头，她最美的样子，已经成了过去。
而今，看过镜子里的自己，她连自己最美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我不介意的。”言止依旧那般温柔，他捧着她的脸颊，说的殷切而酸涩，“展眉，我不介意……”
“不止如此的……”叶展眉隔着一片朦胧，望着眼前的男人，“言止，我没办法面对你……”
“可我不介意啊。”言止哑声强调着，“展眉，我一点都不介意……”
“……”叶展眉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摇头。
“啪——”细微的响声，言止已经解开领带上的胸针，尖锐的一端放在自己的脸颊，那么用力。
几乎瞬间，那针尖已经刺入他的脸颊。
叶展眉想要阻止，手却被人重重抓在手心。“如果你是因为样貌想要离开，那么展眉，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