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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南荣昭很早就起来了,先是看了看皇宫在天未亮时的模糊轮廓。他小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对这里的每一个宫殿都很熟悉。但是以前他不想成为皇上,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皇位还是落在他的手里。
此时的皇宫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只等着天亮的时候苏醒。这只拒收不知吞了多少人的性命,多少人为了皇位前仆后继,多少女子为了进入后宫费尽心机,到最后还不是老死在这深宫大院中,没有特殊的情况不许再出宫。
凌玉说过,她不喜欢皇宫,因为皇宫里满了勾心斗角。其实他也不喜欢,只是形势所迫,还有,想要给她一个普天同庆、万民同喝的盛大婚礼。也要以皇后之位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她不再是前朝余孽,而是今朝的皇后。
“皇上,吉时已到。”太监阴柔而尖锐的声音传进来,南荣昭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最不喜太监的嗓音,但是宫里沿用太监很多年了,他一时改变不了这样的规矩。即使改了,谁知道后人会不会再改回去?
反正他继承皇位并不是为了自己,暂且忍一忍吧。伸开了双臂,宫女们鱼贯而入,从中衣到外衣,都是明黄的颜色。南荣昭微微闭上了眼睛,这个颜色是他最厌恶的眼色,如今,他要穿这个颜色了。
在龙袍上分别绣有正龙、升龙、降龙和行龙。胸前、背后各绣有一条,在左右两肩各绣有一条,前后膝盖处各绣有两条,还有一条被绣织在衣襟里面。一共有九条金色的龙,象征着皇上的身份是九五至尊。
南荣昭步入龙辇之中,朝着太庙驶去。即到太庙,告祀天地。礼成,丞相凌羽扇率百官以下及都民耆老拜贺,“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耳欲聋,在太庙周围回荡着。南荣昭望着下面跪着的文武百官,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
他在这一时刻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对这个皇位趋之若鹜,这样的诱惑不是谁都能拒绝的。他伸出两只手,轻轻一拖,“众爱卿平身!”
礼毕,有人奉上“册”、“宝”。册,是金册,有两片,上面分行写着字,都是镌刻上去的。金片的侧边,上下各有一个孔,用红绦串了起来,南荣昭翻开,粗略看了一下。
接过了传国玉玺,四四方方白玉制成的传国玉玺上面雕刻着扭曲缠绕的五条龙,上面刻着繁体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受命于天,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既寿永昌,谁能真的活那么久?
贺毕,南荣昭看着那个朝自己慢慢走来的人。目光灼热,像是要把这个人看化了一样。随着她的动作,目光也跟着移动。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近,握紧了双拳。希望她不要怪自己,即使怪了,他们也是夫妻了。
文武百官也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在台阶上由丫鬟扶着慢慢走着的人,南荣子宸目光贪恋,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而不自知,他的眼中只有那抹身影,其他的事物不能入他的眼。面带不甘之色朝着高台上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
凌玉没有醒,但是她却觉得自己被人摆弄来摆弄去,几个人架着她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头上戴着很重的凤钗。凌玉的头不断歪向左右两边,觉得自己好像顶了一块大石头,就想着如果能够把石头弄掉了就好了。
但是好像她无论怎么动都没有掉,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架着走了,不知走了多久,好像被抬上了一辆马车。这个时候有人托着她的头,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脖子要断了。浑身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很是受束缚。
不知又过了多久,凌玉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茉莉花香,警铃大作,她就是闻到这个味道才昏迷过去的,赶紧屏住了呼吸。可是身边的人却着急地问她怎么还不醒来,废话,你给我的是迷药,怎么能醒过来。
凌玉觉得自己憋气憋到极限了,大脑缺氧缺太久的话整个人会傻的,赶紧缓了一口气,但是茉莉的香味也被吸进去了。凌玉觉得自己怎么不多憋一会儿,等着再次陷入一点意识都没有的时候,发现自己却变得越来越清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一群人围着她,北冥昏也在。刚要质问北冥昏就有人来给她弄头发,还有整衣服,表情很是严肃。凌玉觉得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可是她怎么不知道?
打量一下自己的衣服,复杂而高贵的料子,大红色的衣摆上绣着凤尾,身上有一只金线绣成的凤凰,还有牡丹的暗纹。这样的衣服不是皇后或者出嫁的时候才能穿吗?她一不是皇后,二没有成亲,怎么回事?
可是没等她问,就发现丫鬟要扶着她下车,而北冥昏这个时候却不见了。跑的倒是挺快!总有一天她要把北冥昏抓过来好好地教训一下,让她知道骗人的下场!
突如其来的阳光让凌玉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睁开闭上好多次才缓过来。但是她的面前怎么有一串珠子,还有怎么盖上了一块红色的布?想要伸手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摘掉,但是发现自己的手被别人架着,挣脱不了。
而现在如果没有身边的这些丫鬟,她好像就没办法站着了一样,浑身无力。怎么是这个样子,现在是什么情况?这种被别人摆弄的感觉很不好,爷爷和哥哥怎么不来救她一下?
她也觉得自己的身边似乎有很多人在看着她,好像回到了现代当明星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此刻在走红毯,然后会有人给自己颁奖一样。脚下的红毯踩着很软,本来就没有力气的她觉得自己像是踩着棉花一样。
凌玉觉得自己走过了很长的台阶,站上了一个高台。然后有人交给了她一个木质的宝匣,里面装着金色龟钮,系红色的丝带,上面写着她不认识的四个字,只认识两个“之宝”。宝匣有二副,每副有三重,像俄罗斯套娃一样。
宝匣的里衬是浑金沥粉蟠龙红纻丝;中匣用的是金鈒造蟠龙;里面有一个小匣,里衬是浑金沥粉蟠龙红纻丝。看上去不是俗物,这么完好的保存着,肯定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她?
犹豫着没有接,但是她身边的丫鬟扶着她的手算是接过来了,然后又扶着她原路走回,走上了一个她从未坐过的步辇。和之前见过的东方瑾的差不多大,但是却比他的更为精致。上面雕着各种姿态的凤凰,看上去雍容华贵。
南荣昭看着那个身影走向了凤辇,松了一口气。如今,她再也不能躲着他了,也不能逃走了。因为她是在全天下人的见证下成为他的皇后的。看着那些大臣还在跪着行礼,为了怕凌玉知道她在干什么,特地嘱咐不用说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的。
现在凌玉走了,南荣昭对着下面一摆手,千岁的声音瞬间想起来,她是他的皇后!南荣昭说了一声平身之后走向自己的龙辇,朝着皇宫走去。他要脱下自己身上的这身明黄,换上一身喜服,今天,是他成亲的日子。
南荣昭和凌玉走得不是一条路,但是目的地却都是皇宫。再三嘱咐好自己的手下,要把凌玉保护好,这才朝着皇宫走去。
凌玉这才觉得自己稍微缓过来一些,但是怎么没有人再扶着她了?她的头很沉,只能靠在后边以减轻重量。而且身子还是没有多少力气,她决定只要一恢复力气就逃走。
透过自己眼前的珠帘和红色帕子,能看到这个辇车是由很多人抬的,走起来四平八稳。她也感觉到有很多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可是为什么要看她?有人在前面撒花瓣,凌玉能够闻到一股花香扑面而来,心情好了一些、
活动着自己的手脚,身边也没有一个能问话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导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两觉吗?怎么她就能变得这么虚弱了?难道就要这么稀里糊涂嫁了?可是嫁的又是谁?
凌玉的手脚慢慢能够活动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掀自己的帕子,但是有一个声音在她左边响起,要是不想继续昏睡就老实点!这个北冥昏,就知道威胁她,有能耐出来打一架啊!
她这是被软禁了?忽然,步辇停了,有丫鬟扶着她下车,走进了一个门,她能看到脚下是朱红色的很高的门槛,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只有皇宫里有这样的门槛。因为地上铺的巨大青色砖也是皇宫独有的。怎么回事?她怎么进宫了?
南荣昭在众人的服侍下穿上了一身红色的新郎服,不同于以往的喜服,上面绣着的是龙纹,袖口绣着祥云文。剪裁合体,使本来身高就很高的南荣昭看起来更为颀长。剑眉星目,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穿戴妥当之后朝着外面走去,想着一会儿就要见到凌玉了,他的心里反而紧张了起来,于是刚刚走到门口,就又折回来了。来回走了几步,看到桌子上摆的酒壶,拿起来倒进杯子里仰头喝了下去。
南荣昭的脚步稍微晃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眼神迷离,晃了晃自己的头,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才站起来,认准方向,朝着外面走去。一路上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有很多人要伸手上来扶他,但是都被他制止了。
凌玉越走越心惊,
她不是说好了不进宫的吗?皇上是谁?凌玉此时心里很乱,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也觉得想不通。难道是南荣轩需要殉葬的,皇后不去,新立了她这么个皇后,成亲之后就要去皇陵陪葬?那哥哥和爷爷怎么没为她求情,或者说已经求不了情了?
那么要攒好力气,到时候好趁着别人不注意跑了。但是要和爷爷联系一下,让他们也跑。可是丞相府那么多人,怎么能都跑了?想着有点泄气,觉得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发生的,有点不合常理。
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南荣子宸!以前隐隐觉得这个皇子没有因为和她的拌嘴而讨厌她,反而好像喜欢上了她。但是她对这个皇子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路的。而且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为什么她会看到南荣昭,难道为了自己的侄子要不顾她的意愿,硬要她入宫吗?
果然,那天南荣昭问她要不要进宫是一个铺垫,可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身上控制不住发抖,这个南荣昭怎么能这么狠心?算她以前看错他了!
果然,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是皇后的坤宁宫。凌玉被扶到床上坐着,感受身下被子的柔软,被子里面不知道铺着什么东西,也有点硌得慌。里面的丫鬟都是轻手轻脚的,独有的皇宫里的氛围。
她听到丫鬟们就站在她的身边,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她要等着南荣子宸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举逃出去。反正南荣子宸不知道她会武功,现在就攒足了力气吧!
过了一会儿,凌玉听到有人进来了,那个人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屋子里的宫女似乎都出去了。然后听到一个沉稳的脚步慢慢走向她,凌玉知道自己逃走了机会来了,就等着掀喜帕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凌玉的心脏嘣嘣地跳着,手心出了汗,很是黏腻,抓住了触手冰凉而柔软的被面才觉得好一点。脚步声近了,更近了,马上就要到了。她今天就要做一个连皇上都敢打的人!
凌玉握紧了拳头,等着他走近先一拳头把他打懵了再说。看到了一个东西伸到了自己的盖头内,应该就是喜称了!就是这个时候了,等着自己面前的喜帕被掀开的时候,凌玉猛地站起来,面前的珠帘哗啦哗啦的响,冲着面前的空气打出了自己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