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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大门重新关上,男人领平朝颜与七个小精灵走过闽商会馆的走廊,去往为他们准备的客房。走到半途,平朝颜却看到一位有点眼熟的人从一个房间里退了出去,迎面走来,然后也认出了她。
“哟,又见面了,幸会啊,傅少侠!”平朝颜笑着向他拱手。
“平小姐……你终于还是来了,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和我同路。”傅一白打量了平朝颜一番,奇怪地问。当他发现平朝颜的模样和分别时没有任何变化,他更吃惊了,平朝颜大概率是穿越战区过来的,竟然还能片叶不沾身么?
“没办法,我本以为有别的去处的,结果城里太乱了,终究还是没有找到,只能回来了。”
傅一白点了点头,他先把纷纷低下头的七位精灵少年扫视了一圈,又望了望管家怀里抱着的七个小红匣子,大约明白了情况,便对平朝颜说道:“这样吧,我先带你去见会长,主宾会个面。”
“好。”平朝颜欠身。既然住了别人的屋子,还破例塞进来了七个精灵,她总也该和主人通个气了,料想主人也会对她感兴趣,早晚要见面。
在和维兰瑟他们道别后,平朝颜随傅一白往主人的会客厅赶去了。平朝颜也好奇叛乱的真相,见傅一白似乎和闽商会馆之主很熟,遂打探道:“傅少侠,昨夜的叛乱到底从何而起,会馆知道情况了么?昨晚您已经收到了统治,料想当时事态还没闹到现在的地步,您应该还是知道一点风声的吧?”
“不清楚变乱具体是如何发展的,但我们知道,昨天晚上城西的一个矿坑发生了爆炸,不仅死掉了很多精灵劳工,火势还蔓延到了边上的植物园以及当地精灵的神树,我猜正是爆炸和火灾催发了叛乱。”
“有用么?”平朝颜怪异地问。
“什么有用么?”
“一群贫民的暴动到底有用么?没有强大修士加入,叛军根本不可能与镇压部队的修士抗衡吧?”
“……精灵里也不乏强者。”傅一白说。
“贫民呢?哪个强者会甘愿当个贫民?”平朝颜依旧觉得很奇怪,“据我所知新阿莱尼亚官方限制精灵修炼,当地也不存在精灵修士家族,哪里来的精灵强者?”
“可能是从其他势力来的。翡翠境还有很多精灵邦国,都对人类殖民地非常仇视,想必他们对搅乱新阿莱尼亚有很大的兴趣。”
“我也觉得有可能。”平朝颜笑了。
“你很敏感。”傅一白看了她一眼。
“你指哪里,政治还是……肉体?前者算不上,只是想得有点多而已,至于后者……还真的挺敏感的。”
平朝颜飘絮一般的轻柔细弱的声音穿透而过,傅一白不禁心跳加速,下意识地暗念静心咒,待到气息平复,他才说道:“平小姐为何非要说奇怪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么?”
傅一白不敢再说了,只怕与这个神秘女子交流太多,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适逢两人已到了地方,傅一白带平朝颜走入大厅,其间富丽堂皇的煌式布置与夹杂的艾斯卡姆陈设,倒让她找到了点希岚的风味。
一边行走,平朝颜一边好奇地四下张望,目光很快停在了左侧墙壁上的一幅油画,与之同排的都是煌洲的工笔画和水墨画,多为山水花鸟,而油画里的,却是一座鸟语花香的庄园。
平朝颜不禁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傅一白问。
“好奇怪的画,不过挺漂亮的,应该很值钱吧?”平朝颜向油画的方向指了指。
“其实在一墙的画作里,此画算最便宜的了。其余的皆为名画古迹,只有这个,成画不过几十年,而作画者也默默无闻。”傅一白笑道。
“既然如此,此画为何还会挂在墙上,与那么多名贵画作并列?料想背后必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也算不上不为人知的故事,此地乃会长的故乡,思乡之情难掩,所以挂在墙上。”
“故乡……很遥远么?我看画上树木高耸葱翠,映照日光宛如宝石,怎么看都像翡翠境的风物,要想去也不难吧?”
“已经不可能了。”傅一白苦笑,“此地已经不存在了。”
“为何?”平朝颜有些吃惊。
“会长与你我不同,他虽为煌人,却在翡翠境出生,只是没有精灵血统而已,他的祖先带领乡亲从闽地移居至此,建立庄园耕作。在他还年幼时,他们的庄园却遭精灵山贼攻陷,付之一炬,他死里逃生,在商船上当水手起家,最终一步步在新阿莱尼亚的煌人商会站到了现在的位置。”说到此处,傅一白只感热血沸腾,心下唏嘘,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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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会长对精灵也许很厌恶?”
“倒也不是,当初把年幼的他背出险境的,也是精灵。”傅一白苦笑,“要说自我煌洲黎民远渡重洋,至翡翠境垦荒以来,遭遇的劫难、面临的威胁,从没有少过,与泰西人争地,又与精灵厮杀,殒命之人、成灰之地不计其数,会长又怎么有多余的情绪呢?”
“……说到此事,我在船上似乎听到过一些风声。”
“哦,愿闻其详。”
“当初艾斯卡姆人和煌人为了争夺翡翠境土地大战,之后煌洲却逢暗裔魔族携北地诸蛮入侵,无力支持翡翠境战事,翡翠境煌人不得已而向艾斯卡姆人臣服。听闻无论战前战时还是战后,艾斯卡姆人都经常挑拨精灵和煌人的关系,诱骗精灵屠戮煌人聚居地,直接导致了翡翠境煌人聚落的堡垒化。料想会长如此深爱的故乡毁去,估计亲人也死伤大半,假如内心没点怨愤,未免也太冷血。他既不恨精灵,难道恨得是……艾斯卡姆人?”
傅一白有些尴尬地微低下头。
平朝颜不清楚,他为何会尴尬呢?
却听他说道:“平小姐真的是聪慧过人,只是……有些时候,太过聪明恐怕不好。”
“因为我自信无人能伤我,所以我不用装傻。不过也别紧张,我未必会和他是敌人,合作也可以坐下谈的,对吧?”她笑道。
“哈哈哈哈!说得好!”在她说话的下一秒,会客厅深处,传来了一声爽利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