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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朝颜的话,无论主观含义还是客观理解,皆为赤裸裸的恐吓。她的意思很明显,她拥有灵使级别的修为,不是凡间社会的道德和法律可以束缚的,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随手屠了他们这群凡间贵族,而且社会舆论的官方反应绝对会向她的方向靠拢。
当一个床上玩物、泄欲工具底气十足地表示轻蔑与杀意,而且威慑力还切切实实存在的时候,高叶深心头大乱,一时失语。严重的角色错位让他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打心底里,他不认为一个以淫荡下贱的女人的形式存在的家伙有资格威胁取他性命,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有能力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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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以你对床笫之欢的留恋,你舍得么?”高叶深犹自嘴硬,他知道,心底的傲气一旦泄去,他恐怕再无和这个人偶讨价还价的动机了。
“以我如今相貌身材之美,想睡我的难道会少么?没了你,天下便再无好用的器官、擅长的男人了?”平朝颜歪头邪笑,“虽然你伺候得我挺快活的,但却非我本愿,不道歉,却想让我折服,你是什么毛病?”
平朝颜也知道上层阶级往往会剥削下层阶级的性资源,不仅享乐也传承基因,但如今她才是上层,明明是她剥削高叶深的房事能力,哪里轮得到他假装占据优势,胡说八道。
终于,高叶深还是在赤裸裸的暴力威胁下无奈地低头苦笑:“所以,我们的事没得谈了?”
“看你态度。”平朝颜表示还不想失去这个好看的人偶。
“我是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即使在我把你……之前,也是你主动冲上来大开杀戒的,是吧?”高叶深询问。
“你忘了夜店里的事了?话说回来,和你们交战的那个少年呢?”
“记得,但罪不至此。至于那个少年……”高叶深说得有些后怕,额头上冷汗微渗,“我们逃走了。”
“哈哈哈哈!”平朝颜拍着茶案笑了起来,“自讨苦吃,自取其辱!你们都是体面人家出身,难道都不会察言观色,看人城府么?你们怎么没都给他宰了,好减少我的工作量呢!夜店里只是得罪我暂且不乱,我落难当日,你们对一众民女所作所为,难道不该讨伐么?”
“希岚的公子们,有几个不如此作乐?且不说其中有很多愿者上钩,即使假装清纯的,三番两次之后也会放平心态。我少时家教森严,也算过了一段苦痛的时光,后来学有所成,为家族干出了业绩,才有了如今的快意,假如不及时行乐,我又为何要努力?”高叶深疑道。
平朝颜闻言大怒,捶桌喝骂:“好一个放平心态!好一个为何努力?还真是自以为精英的愚人说辞!我知道你们有权有势,可以那么做却不承担惩罚,但我问你,这样就代表你们非要那么做了么?就代表你们可以不承担道德批判,可以随意扭曲她人意志了么?明明是你们意志不坚定,道德低下,却偏偏要把锅甩给社会风气和习惯传统,说到底,这些东西不也是你们这类人带出来的么?再说你昔日苦学,我且问你,商海之大你不闯,大道奥妙你不修,国计民生之重你不管,无论哪个都能有大作为,大成就,结果,你的努力只是为了享乐?”
“……希岚的社会是残酷的,弱肉强食,强者有权力选择享受……”愣了一会儿,高叶深才想到一个老生常谈的解释。
“那么你何不引颈就戮让我吃了你?”平朝颜怪笑着打断。
“……修界的大人物们,对我们的行为也一向不会插手。”
“但现在我来了。”
“你……你也只是个灵使。”
“你可以看看能不能劝动灵子对付我。”
“好吧,我……服了。不过无论如何请你相信,我固然做过不少错事,但……我的女人们最终都很幸福,我没有亏待过她们,也很体谅她们。我和我的朋友们,还是有点差别的。”高叶深苦笑着低了一下头。
“哦,是么,呵呵。既然不是一路人,干嘛还要混在一块呢?”
“多少年的老友了……”
“哦,是么,呵呵!”
“可是和我们相比,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如果说我们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你在床上的表现却是个人尽可妻的妓女。”
“妓女这种存在,大半生计所迫,小半观念肤浅,一丝只是找刺激,可她们好歹没有强迫他人改变意志,而且背负了道德批判和身心风险,怎么和你这种有选择余地的人比?”平朝颜冷笑,“再比如说我吧,且不说我是你强推的,即使我真打算沉迷快感,当个人尽可妻的荡妇,我也不会强迫他人,损害别人的利益,他们可以从我身上得到的,绝对比你索取的还要多,你有何脸面指责我?”
“不能因为女人弱势便在言论上倾……”
平朝颜又打断:“我能对你如此说话,不是因为我弱我有理,而是我的力量压过你,足以威胁你全家性命。”
高叶深没了声音。
眼前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把力量拿出来压他,而且,还一次又一次从道德与志趣的高度贬低他。但他却没有丝毫方法,因为两者他都确确实实在对方的压制下。他当然可以一怒之下把对方肉体毁灭,但人偶死去,本体苏醒,他会遇到的又是何种对待呢?不问可知。
“你说得很好,也很漂亮。但我有一问,对于你心心念念的女儿们的命运,你又到底做过些什么,让你能够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呢?”高叶深鼓起最后一丝“上等人”的傲气,直视着平朝颜的双眼,问。
“那夜我对你们出剑,已是我的努力。假如有机会,我真希望能替她们受苦才好。”平朝颜的语气依然坚定。
“说这句话你不觉得虚伪么?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存着雨露均沾的念头,想独占我们的关注?”
“切,你可别太高看自己。我又不挑人,在我眼里你和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高叶深无言半晌,忽然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说:“你的性子,真让我想到了一类人。”
“什么人?”
“神妓。艾斯卡姆三教尚未大起的年代里,旧宗教大多都有在女神庙宇供职的祭祀与神妓,她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圣洁的生灵抚慰世人,满心的高尚情操自我感动,然后分开双腿供付钱的不付钱的或真或假的教徒淫乐,也不知对方到底是虔诚还是占便宜。你,还真是个天生的神妓。”
“你!”闻言,平朝颜愤怒地扶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