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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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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寒云宗的人来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他的这趟马夫之行即将提前结束。

    陆沉心想如此也好,至少不用再解释杨富贵的事情,至于路引想想办法便是。

    他放下了手中茶杯,准备去确认一下。

    灰衣小童双指夹着碟子里的一颗花生米丢入嘴中,说道:“老大?”

    “随便找个地方住下等着我,不要惹事。”

    陆沉站起身嘱咐了句,便向镇子里走去。

    一路前行,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镇中最为高耸以及瞩目的游龙客栈。

    亮闪闪的金字招牌仿佛横空挂在镇东的宽敞大道之上,无数游客从左侧那座客栈大门前进出,一派热络繁华。

    陆沉慢慢向大门走去,里面刚刚好又出来了一群人。

    男子出尘,女子高贵,个个气质不俗,一派仙家弟子做派。

    客栈杂役老仆站在门口,个个恨不得把头低到裤裆里,嘴里恭敬说道:“恭送各位仙师。”

    路上行人见此纷纷四散而开,将最中间的道路让了出来,以示尊敬。

    陆沉没有让,准确的说是没有在意,双手插兜,面色坦然,与他们相对而行。

    有几道眼光打量而来,有着一丝惊讶。

    眼前这个家伙模样马虎,但全身上下没有灵力波动,应该也就是个凡人。

    而一路从东圣州而来,能有胆子跟他们对视还如此镇定的凡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因为修道之人,灵气入体,光是众人汇聚在一起的那股灵势,不刻意显露出来,都能让大多数凡人自惭形秽。

    人群左侧一位脸色倨傲的年轻男子瞥了眼陆沉,眼神中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与不屑。

    两人靠近后,他刻意提高了自己身上的一点灵力,转过头笑眯眯打趣道:“装什么装,是不是快尿裤子啦?”

    陆沉身形微微停滞了一秒,然后接着向前走去,似乎没有听到。

    当中那位面色冷傲的红衣女子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刚好看见这一幕,心中也认为这是一个没多大本事,却哗众取宠的凡夫俗子,便收回视线。

    没有再看一眼,仿佛怕脏了自己的眼睛。

    波澜不惊的擦肩而过。

    她突然说道:“可惜了这副皮囊。”

    年轻倨傲男子笑着说道:“陆师姐难不成看上那小子了?那我可伤心咯。”

    红衣女子平静望了他一眼。

    男子突然心里就有些发虚,悻悻然干咳两声,转移话题说道:“那小丫头真是不识抬举,难为我们特意兴师动众前来,自家还未拜师的师傅都已经死了,竟然还不给咱们半点面子。”

    陆姓红衣女子说道:“以前师傅常念叨一句话,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男子接着笑道:“可师傅还说了,修道之人就要挣那一口暖气。”

    红衣女子沉默了会,点头道:“你说得对。”

    有时候一个决定就能够改变一生。

    她认同自己师弟所说的话,所以刚才那个傻丫头在小院子里的坚持她理解,但并不认同,

    世间所谓的情,爱,恩,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对于大道没有半点意义。

    若是在很多年后,当那个小丫头已经与大道同行,蓦然回首,发现身旁之人全化为白骨,而她依然容颜不老,傲立世间,才会意识到自己今天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选择。

    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姓红衣女子呢喃道:“蝼蚁。”

    身旁年轻男人回头,笑意满面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悄然而逝的寒芒。

    ....

    游龙客栈的一座僻静院落中。

    已经不再掩饰自己身份的沧海葵默默坐在堂中,眼眶通红,黝黑的脸蛋上五味杂成,神情复杂。

    从那妖魅盘踞的一峡岭逃出生天,刚到游龙镇便听到了寒云宗仙师即将到来的消息,原本以为是否极泰来,却没想到又迎来了一个噩耗。

    寒云宗的惠云长老仙逝了。

    而惠云长老正是十年前那位扬言要收她为徒的恩师。

    就在她举足无措之时,那位红衣女子说依然可以让她直接进入寒云宗,并且地位修行都比拜入惠云门下要高要好。

    唯一的条件便是以后不能再承认惠云的师尊身份。

    没有人认为她会拒绝,因为这对于无数人来说都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

    但她的回答却是那样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震惊了所有人。

    正在心烦意乱之际,外面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沧海葵抬头望去,陆沉出现在了门旁。

    沧海葵有些惊讶,当时事出突然,等她们逃出来后才意识到陆沉没有在车上,甚至连她都以为陆沉已经死了。

    “看来你跟寒云宗的人已经见过面了。”

    陆沉说道:“还需不需要马夫?”

    沧海葵随意抹去脸上泪水,摇了摇头说道:“多谢,现在应该是不需要了。”

    陆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回复而已,当初那一袋银子的情分,在一峡岭时就已经用完。

    “等等。”

    沧海葵突然出声。

    陆沉再次转身,然后就看见这个女子走进屋子,然后出来时手中就又多出了一个灰色的小包裹。

    “算上上次的一百两,加上这里一共是三百两,从开始就约定好的报酬。”

    沧海葵平静道:“原本以为你已经在一峡岭死掉,所以打算回去时打听一下送给你的家人,如今更好。”

    陆沉望着那袋银子,没有说话。

    啪的一声。

    院门又被重重推开。

    “哟,你还没死啊。”

    原来是魁梧汉子刘猛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两人,然后漫不经心的靠在院门旁,神情轻佻。

    陆沉没有说话。

    沧海葵微微皱眉,说道:“有事?”

    “也没啥,就是我啊突然不想干了,所以咱们是不是先把报酬算一下?”

    刘猛瞥了眼她手上的银两,笑道:“这傻小子报酬都有了,我的增灵丹是不是也....”

    沧海葵平静道:“当时约定好的是去往东圣州,这里还没有到,若是到了自然会给你。”

    “不不不,我突然不想去了。”

    魁梧汉子玩味道:“谁知道一路上还出什么幺蛾子,为了颗丹药把自己命赔上去可不好。”

    沧海葵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还未说话就被打断。

    “出尔反尔,找死?”

    常无从一座屋内走了出来,神情威严。

    刘猛望了一眼,不屑道:“老东西装什么装,一峡岭受的伤都快要了老命,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老人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动作,却有一柄飞剑从袖中奔出,直冲对方面门。

    刘猛咧嘴一笑,仿佛就在等这一刻,双手撑开,一个暗灰色袋子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给我收!”

    原本干瘪的寻常袋子瞬间饱满,一股无形的吸力笼罩了整个院子,直接将那柄飞剑给吞了进去。

    陆沉此时终于回头看了一眼。

    “乾坤袋!”

    常无惊呼出声,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堪,“你一个三重的武夫怎么会有这等宝物?”

    “这都要怪你的这位傻小姐啊。”

    刘猛轻轻摇晃袋子,常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将袋子小心翼翼收回怀中,鄙夷说道:“得罪谁不好,得罪寒云宗的神仙,这不遭天谴报应来了?”

    沧海葵咬住嘴唇,说道:“是他们叫你来对付我的。”

    “谁知道呢?”

    刘猛不慌不忙向前走去,直接忽略掉那个还站在院落中的年轻马夫,走向沧海葵,笑眯眯道:“把你们身上所有的宝贝给我,我放老家伙一命,不然....”

    沧海葵死死咬住嘴唇,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只可惜瞬间就被刘猛单手握住手腕,他还轻轻用鼻子闻了闻,一脸陶醉说道:“哟,还真香。”

    沧海葵瞬间红了眼睛,气的浑身颤抖,但面对这种常年厮混于江湖的无赖,却又没有丝毫办法。

    刘猛看见对方这个表情,只觉得心中痛快。

    他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嫉妒与怨恨。

    凭什么他多年苦熬历经生死无数才是一个仅仅武道三重的香叶武夫,凭什么这么一个傻女人就能被仙师看中一步登天?

    更可气的是这个傻女人最后还拒绝了这份天大的机缘!

    别说换师傅,就算是杀了师傅能怎么样?

    不过也好,至少让他刘猛在此地得到了一份寒云宗仙师赐予的天大机缘。

    “别挣扎啦,外面就算有人看见也都不会帮你的,你以为有谁敢跟寒云宗的人争斗?”

    刘猛嘴巴靠近了她的耳朵,小声道:“乖乖把好东西全交出来,然后把你脸上这难看的面具给老子摘下来,若是好看..嘿嘿,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倒是可以留你们一命。”

    沧海葵气的整个胸脯都轻微晃动,愤怒道:“你做梦!”

    “哦?”

    刘猛身形一闪,直接来到了门旁,一个胳膊便将常无整个身形凌空提了起来。

    “不要!”沧海葵惊呼出声。

    “答不答应?”

    刘猛歪着头问道。

    沧海葵面色犹豫。

    刘猛笑意不变,只是手中的力度却越来越大,老人的面庞逐渐通红起来。

    “三!”

    “二!”

    “不要!我答应,答应你就是。”

    沧海葵已经泪流满面,哽咽道:“我答应,你别伤害常爷爷。”

    “这才对嘛。”

    刘猛随手将常无丢在地上,后者已经昏厥了过去。

    他满意道:“进去先把衣服给老子脱了,至于你....”

    他瞥了眼一直站在院落中的陆沉,鄙夷道:“先滚一边去,别打扰大爷的雅兴。”

    陆沉面色平静,只是捡起早就被女子丢落在地的包裹,自言自语道:“两百两银子啊,刚好...”

    刘猛不耐烦说道:“你在说什么?”

    陆沉背对着他,道:“我说...这些钱刚好可以买一个人的命。“

    一股无法言语的恐怖直觉在刘猛心中窜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此时只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疯狂的想要取出自己胸前的乾坤袋。

    只是再也没有了可能。

    有一柄飞剑没有任何征兆就穿过了他的胸口,然后带着他的身体穿过重重障碍,最后死死钉在屋内的墙壁之上。

    墙壁之上,如同画卷之上猛然泼墨,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