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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柔妃恩宠太过,自然会召人眼热,柔妃以舞邀宠,就有人悄悄地送了一卷画卷给太后,上面画的,正是当年夏青替夏知秋的那倾城一舞。
每次花穗节,主办方都会请来最有名的画师为上台的人作画,十几位画师同时下笔,分工不同,努力做到从上场到结束全部记录下来,最后再校正整理成一卷流畅的画卷,大批量复制投向市场,这也是历代花穗节赚钱的一种方式。
皇宫里面待久了,渐渐地惯出这位老佛爷的一些玩儿性来,她本就看柔妃不顺意,认为柔妃不够端庄,又善于魅惑君王,实在是不适合待在皇帝身边,可到底是皇帝心尖尖儿上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难得遇着一个可以打压柔妃的机会,所以老人家二话不说指派人把这画轴直接送去给皇帝。
皇帝看了以后也是大加赞赏,还曾多次在柔妃面前提及。
柔妃嘴上不说,心里却把夏知秋记恨上了,这事她自然对田家的人说过,如今田甜一听良娣提起夏知秋,马上就想到自己贵妃姐姐说的话。
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良娣却好似没看见,在一旁道,“田小姐还不知道吧!当年七小姐倾城一舞,不知倾掉了多少人的心,时隔多年,尹京的人都还在盛传知秋小姐在舞台上面的风采,说是只怕这世间再也难得一见。”
良娣正说着,就见田甜手上用力,居然啪的一声,愣是把那屏风扳掉一角。
“啊!”良娣惊恐的捂着嘴,眨巴着眼睛看着田甜。
“浑说些什么?还不退下!“洛氏上前斥退良娣,对田甜道,“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这都是外人胡说的,其实也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好!”
良娣在身后小声嘟囔,“七小姐的舞本来就很美啊!”
田甜猛地瞅过来,良娣状似害怕的退了退,正好退到夏知秋身前,一不小心踩到了知秋的脚,“呀!七小姐,实在对不住,奴婢不是故意的。”
夏知秋一惊,抬头一看,果然见田甜气势汹汹的朝自己冲过来。
她在知秋面前站定,眼神狠狠的瞪着她,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一遍,声音冷的像腊月里的冰刀子,“你就是夏知秋?”
夏知秋无奈,只好上前盈盈一拜,道了句,“田小姐安好。”
这一拜身姿优美如弱风扶柳,田甜就觉得心底一阵嫉火上涌,认定夏知秋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显摆,变相的说自己言行无状。冷哼了一声,尖酸道,“也不过如此,我瞧着连我家姐姐的一半都及不上。”
夏知秋局促的笑了笑,“知秋怎敢与贵妃娘娘相比。”
见夏知秋在自己面前这么俯低姿态,田甜心里便舒坦些。
洛氏上前一步拉过夏知秋的手,安抚道,“我的知秋,自然是极好的,贵妃娘娘固然很好,可我的知秋也不差,依我看,你们二人一个是柔媚妖娆雍容华贵,一个是清新脱俗恬静淡雅,都是极好的。”
夏知秋倒吸一口凉气,“母亲!”
可惜已经晚了,就见田甜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就走了。
洛氏的眼尾挑了挑,笑着安抚夏知秋道,“知秋莫怕,我就是见不惯她那份小人得志的样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气一气她也好!”
夏知秋心底苦笑,她虽不爱说话,可也不是傻的,洛氏今次,明明是拿自己做了一回靶子,这往后会生出什么事来,还真不好说。
果然没过几日,就有风声传出来,说是柔妃去皇帝面前哭诉,说夏家的小姐当众羞辱自己,自己觉得没了脸,非要闹着绝食。
皇帝心疼柔妃,就下了一道旨,要拿了夏知秋问罪,也不知怎地被太后拦了。
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有多大的胆子敢擅自议论宫里的娘娘,在太后的铁腕儿压制下,皇帝这才免了旨,可这么一来却引起了太后的好奇,非得要亲眼见一见夏知秋,听说这几天太后就会移驾明郡王府。
夏青冷笑,看来这洛氏不把他们这些庶出的子女都逼死是不打算罢手啊。
在前世,没有自己的帮忙,夏知秋一直被夏冬盈压在身下,就连珏儿也没得到夏盛的重视,自己更是因为替知秋不平强出头,才会被夏冬盈看破了身世。
洛氏留着知秋,本意是打算博得一个贤惠的好名声,她一向认为自己把他们这些子女都牢牢地抓在手心里,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前世,也却是如此。
可现在夏青很显然是一个意外了,既然有了这么一个意外,洛氏更是万万不能再让夏知秋也翻了天去,需得趁对方羽翼未丰时尽早铲除。
她已经折了一个进儿,万万不能再把冬盈赔进去。
夏青想明白这些,笑的越发冷了。
他这一世重生,怎么可能会让洛氏如意,既然她这么想让夏冬盈出人头地,那他作为冬盈的弟弟,怎么能不帮一把!
这么过了两日,方用过晚膳,晴晌神秘兮兮的走到夏青身边,伏在夏青的耳边悄声道,“三少爷,奴婢听说这庄子后头有个好大的池子。”
夏青挑眉,心底还是蛮心动的,这几日天热,夜间未免被打搅,夏青都是命晴晌把水搬到自己屋子里,草草的冲洗一遍也就了事了,生怕这中间生出什么纰漏。
如今听晴晌这么一说,到真有些心动。
可是庄子后头,倒是有些不妥。
夏青皱了眉,就听晴晌道,“奴婢今天下午的时候特地去问了胥二公子,听说他们少主家里来了人,已经离开两天了。”
胥勇说的?那可信度倒是比胥韧要高些,怪不得胥尽欢这两日没来找自己聊天,原来是因为有事先走了。
到底是经不起那一汪碧水的诱惑,待得月亮爬上树梢,主仆二人悄悄的出了后门。
晴晌早就探好了路,一路上领着夏青兜兜转转就到了一处峭壁底下的水潭。
月光华美,倾泻在平静的湖面,就像洒满了细碎的星星,河床边的石头经常年溪水的冲击,个个圆润光亮,借着月光,隐隐能瞧见清澈的湖底。
边上长满了大蓬大蓬的睡莲,景色当真是很美的,夏青和晴晌对视一眼,欢呼一声冲过去。
张昭揣了酒壶晃荡在林间,身后的小顺子他们被他远远地摔在后边,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夏青!“夏青!”张昭掷了手中的壶吼道。
空谷回音,声音叠叠加加传出好远。
夏青正和晴晌在水中嬉戏,猛地惊起一声的疙瘩,侧耳倾听起来,“晴晌,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叫我?”
晴晌歪着头听了一会儿,“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啊,少爷,你是不是听错了。”
夏青又听了一阵,“可能吧!”
小顺子带着一伙人远远地追上来,“王爷,这大晚上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张昭推了小顺子一把,“滚!”踉踉跄跄的朝前走去。
小顺子在后边焦急的看着明郡王的背影,这再过了前面的山坳,可就不是明郡王的地盘了,王爷这样匆匆地闯过去,要是有个万一,自己可怎么向皇上和太后交代。“还不赶紧给我赶紧喽!”
“晴晌,你别闹了。”
夏青跟晴晌在水里玩的不亦乐乎,笑声传出好远,突然听见不远处林间的飞禽惊起一片,二人大惊,猛地停了动作,“少爷,会不会是有什么猛兽啊?”
夏青镇定的看了晴晌一眼,二人迅速的朝岸边走去,到了岸边,夏青一把扯过水边的衣裳披在身上,顾不得身上还湿漉漉的,赶紧把衣服一件件的全往身上套。
只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阵悉悉索索,晴晌大惊,低呼了一声。
夏青急忙捂住晴晌的嘴,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
“谁?”草丛中的身影出声。
晴晌松了口气,不是猛兽。
夏青却皱起眉头,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张昭拨开草丛,只见月光下,一潭碧水的掩映下,潭边的身影堪堪回眸,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手横遮在眼睛下方,只露出那双比这方碧水还要清澈动人的眼眸,在望见自己时,明显的楞了一下,骤然睁大了几分。
仿佛一道闪电直击张昭心底,迅速的与记忆中的那双美眸重叠。
是那日在街边偶遇的女人。
“是你?”张昭下意识的朝前一步。
夏青皱眉,一回身拉了身旁的晴晌一把,转身就跑,好在他机警,一听到响动就率先先帮晴晌把脸遮起来,不然此刻被张昭认出难免不会疑心到自己身上。
“站住!别跑!”张昭一见二人要走,赶紧举步追上去,此时不仅懊悔刚刚多喝了酒,如今跑起来脚下有些虚浮,拿捏不稳力道。
夏青哪里敢停,抓了晴晌没命的向前跑去,晴晌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心底一着急,脚下没留意,一下子摔倒在地。
“啊!”
夏青一愣,回身去拉晴晌,见张昭已经近在咫尺,马上就要到跟前了,夏青左右看了看,满地藤蔓,张昭的一脚正好踩在上面,想都没想的用力一拉跟前的藤蔓,张昭那只伸过来的手已经快要触及夏青的胳膊,脚下一绊,狼狈的向后倒去。
夏青不敢放松,使劲儿的扯着藤蔓在张昭的腿上绕了绕,对着张昭的屁股就是一脚。
张昭在地上滚了滚,藤蔓在身上缠了好几道。
夏青这才回身扶起晴晌,小声道,“快跑!”
晴晌的脚裸扭伤,强忍着站起身,靠着夏青朝前跑去,还没挪出一步,就觉得另一只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一只手抓着脚裸,晴晌‘哇!’的一声叫出来,“少……小姐!”
夏青心道这张昭真是死性不改,一回身对着张昭的那只手狠狠的踩了几脚,这几下踩的极用力,恨不能就这么把他的手直接踩下来。
张昭也硬气,愣是挨着没出声,不仅如此,甚至半点儿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夏青怒了,冷冷的看了张昭一眼。
此时张昭身上缠着藤蔓。唯一能动的一只手却被夏青踩在脚下,可他此时心底唯一想的就是这次说什么也要抓住对方,猛地对上那道清冷的视线,不觉愣住了。
有种莫名的熟悉。
夏青趁机在张昭的手背上撵了撵,张昭冷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上不由松了松,夏青瞅准机会一脚踢开张昭的手,抓过晴晌的肩头向前跑去。
晴晌的脚有伤,二人行动难免会受到限制,张昭忍着痛拨开身上的藤蔓抄近路向前扑过来,正好一把抓在夏青的肩膀上。
裂锦声传入耳内,脚下一紧,映入眼帘的那白嫩的肩头上,赫然有一朵盛开的蓝色曼陀罗,张昭一愣,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旋即被倒吊在一株高大的树下。
夏青和晴晌一愣,疑惑的回身,就见张昭倒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脑袋无力的耷拉着,像是晕了过去。
夏青挑眉,这是山中猎户为了捕捉猎物设的陷阱,也该张昭倒霉,居然就这么踩了上去,当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夏青刚想上前一步看个究竟,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为首的人手中握着一柄灯笼,正是张昭身边的大太监小顺子。
吓得夏青赶紧拉着晴晌蹲下去,示意晴晌千万不要出声,借着灌木丛的遮挡,二人摸索着小心翼翼的向前爬出老远,这才站起身,没命的向前跑去。
一直到安安稳稳的进了胥尽欢别院的后门,夏青这才顺了口气,回头一看,见晴晌整个人脸上黑一块青一块,简直比没洗前还要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晴晌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嗔怒的锤了夏青一下,“少爷就会笑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夏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比晴晌也好不了多少,懊恼的垮了脸,二人对视一眼笑出声来,旋即压低了声音,见并没有惊动什么人,这才悄悄地返回自己的房间从新又打了水涮洗了一遍。
等二人离去后,墙头上,这才缓缓坐起一条身影,无奈的对着她们的背影摇了摇头。
还真是个惹祸的,本想着骗她们自己不再,她们才会放松些,没想到她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大晚上的溜出去,而且居然好巧不巧的遇见了明郡王。
当真是冤家路窄啊!
一条黑影无声的落在胥尽欢身侧,“少主!”
“办好了?”
那人一笑,咧着嘴从身后掏出一块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布料递给胥尽欢,“这是我在潭边捡到的,想必是二人匆匆忙忙中落下的,还有这个,是在门口捡到的。”说着又掏出一支珠花放在胥尽欢手中。
胥尽欢一笑,对那人道,“你先下去吧!”
好在胥尽欢机警,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先一步发现了张昭,故意在林间弄出响动惊动了她们,又见张昭穷追不放,不得已只好让胥韧临时在半路上做了几个陷阱,果然捉了张昭,这才让她们有机会逃脱。
胥韧却不识趣,双手环胸调侃道,“依我看,少主还是尽早把少夫人娶进门的好,若是像今晚这种事多来几回,难免不会出什么纰漏,好在刚刚我跑的快,赶在那帮狗崽子前边先把东西顺回来,不然这次十有八九是要露馅的。”
胥尽欢挑眉,“你这是在向我邀功吗?”
“不敢!”胥韧一笑,打了个哈欠,“哎呀!怎么睡着睡着就梦游到墙头上来了?咦……原来少主也在梦游啊,属下与少主真是心有灵犀啊!”
胥尽欢笑了,这胥韧,什么时候能向胥勇那般才好。
这时候就见远处又折回来两道身影,胥尽欢一个眼色,胥韧嗖的一下不见了,胥尽欢这才跳下墙头。
夏青二人一路小心翼翼的回房,到了屋里才发现,身上的东西少了,万一被张昭拾去,那自己就惨了,赶紧拉了晴晌回来亡羊补牢一下。
没想到才走到后门,就见门缝上卡着的,不正好是自己裹胸的素布?
夏青急忙走进几步,就觉得脚下一硌,低头一看,晴晌的珠花被自己踩在脚下。
运气当真的太好了。
夏青用力拉出素布,拾起珠花递给晴晌,人却一愣,直觉有什么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晴晌在一边催促了几句,夏青这才回神,领着晴晌回去了。
方才睡下没多久,就听见前院一阵兵荒马乱,也不知是怎么了?
晴晌从外间的隔间披了衣服走进来,见夏青坐在床头。
“少爷,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夏青想了想,“先等等吧!如果真的有事,胥勇会派人来知会我们一声的。”
没多久,果然听见敲门声,晴晌此时早就传好了衣服,走到门前问了句,“谁?”
“公子,是我!”韩翊在外边垂手道,“刚刚有人过来传话,说是明郡王在林子里受了伤,夜路难行,想先在院子里歇一歇,胥公子的意思,是想让公子注意些,暂时先不要让明郡王注意到才好。”
夏青挑眉,明郡王居然到了这里?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晴晌回了韩翊,回头撇着嘴走到夏青身边,“少爷,咱们少不得要躲一躲,万不可被他撞见了。”
夏青知道晴晌是为自己好,当下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