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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开始蔓延没几天,灵武学院便公布了出发的时间。
出发时间为公布之日起的两周以后。
届时,有意愿参加争夺的,都在封天等长老的带领下,前往碧涛宗遗迹出世之地。
距出发之日越来越近。
宗明玉的反应却有些异样,和同伴们聚餐的时候仿佛心有所思,双目还惊诧浮现出某种心悸之色。
凡是有这种感觉的同伴,均是疑心自己看花眼了,亦或是错会了意。
明玉虽然年轻,但肉体强横无比,即便在高手如云的嗜战盟里,也算是佼佼者般的存在,一突破实丹境,即在核心榜榜上有名,像这种人物,眼里怎么可能会有心悸这种东西呢?
看错了,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连续好几次见到,纵然再怎么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明玉是有些不乐了。
沉默中一些东西在酝酿,终于到了该揭开的时候。
出发时间的三日之前,晌午,明玉和同伴们某家食堂用餐,当然,明玉用得是素斋。
他的身边,有嗜战盟中的同伴,叶成、张辉等人赫然在列。
“你看看宗学长,怎么像是一幅有心事的样子。”张辉瞥了一眼一口一口以机械式的动作把饭菜往嘴里送的叶成,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打扰,而是和另一位实力和他不相上下的精英级同伴用极小声的音量说道。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他真的有心事,他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害怕什么的样子?”同伴也小声表示赞同。
在座其他人也是连声附和,就连埋头吃饭的叶成也是搁下筷子,公事公办的用纸巾擦了惨嘴巴,双眼望向宗明玉,心下也有些诧异。
小弟们说的没错,明玉看上去是有心事。
其实就算小弟们不说,叶成这时也知道明玉必有心事了。
因为这厮正在用勺子往嘴里送香喷喷的白米饭,米饭全送到桌子上,嘴巴里什么都没有,却依旧用嘴巴上下开合,似有所物的拒绝,其实嘴里什么都没有。
“明玉。”叶成看着他,脸色淡然的,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叫道。
宗明玉恍若未闻,依旧用勺子往桌子上送白米饭,眼神空洞麻木的望向前方某人,瞳孔涣散,根本就没听到倍受他尊敬的叶哥的呼唤。
“明玉。”叶成大幅提升了音量。
明玉依旧恍若未闻,餐桌上白米饭继续增多,已经快要变成一座小小的米山了。
叶成脸一黑,强忍住想揍人的冲动,无声无息,犹如潜行者一般潜到明玉耳边,运足毕生气力,声若雷震般嘶吼出声。
“明玉。”
其用餐这一层,哦不,整座食堂都在叶哥压抑愤怒的嘶吼中瑟瑟发抖,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啊?”宗明玉终于回过神来,恍若梦醒般望向叶成,以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叶哥,你刚在叫我?”
其他同伴都用无比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明玉(宗学长),叶哥当然在叫你,而且,一声比一声叫得响,这已经是第三声了。
这音量,他们都快被震成聋子了,全食堂再远的地方都听得到,难道在他身边的你还没听到。
明玉病了。
而且,还病得不轻。
到底有多大的恐惧,才能让这么厉害的明玉,病成现在这样,又害怕成现在这样啊。
他们心中,不禁替明玉这位至交好友,名列核心榜上的狠人默默地流泪。
“恩。”叶成脸色不知何时已恢复那种天崩地陷于眼前也波澜不惊的淡然之色,点头问道:“你有心事,你好像在害怕什么?”
“没啊,我哪能害怕啊,哪能害怕什么啊。若说我害怕什么,除了你叶哥还能有谁啊,呵呵,我开玩笑的,你不要认真,不要打我,呵呵,呵呵。”
虽然宗明玉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但一路呵呵下来,他肌肤都是发凉,身体不可避免的瑟瑟发抖。
“哦。”叶成见他不说,瞥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继续埋头吃饭。
他本就不是多事之人,若非见明玉怕的很了,他连废话都懒得说一句。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宗明玉偷偷擦去光亮额前因糊弄叶哥不经意渗出的冷汗,又偷看了叶成一眼,见他没注意,又是愁眉苦脸的发起愁来。
他刚才响起一个堪称是他童年阴影的男人。
犹若变态般的金坛师兄。
事情是这样的。
东禅寺的法华主持生平最爱之事有两桩,第一是收徒,第二就是将徒弟收入寺院后,便一手丢下,去找方丈侃大山。
这时,他的一些年长的弟子,就不得不担负起操练师弟的重任。
锻体一道,就是越操练越强,虽然有些师弟年幼,譬如年幼的宗明玉,但操练的还是要操练的。
操练身体,当从娃娃抓起。
这便是金坛等师兄一向信奉的理念。
我思故我在。
同理,我思故我做。
通俗讲,就是想什么做什么。
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虽说一般的势力就算锻炼小辈身体,也要在十三四岁的启灵之后,但东禅寺不同,东禅寺经验丰富,由于长期操练身体积累下来无数秘密,积累下来无数经验,每个阶段,操练的力道都有专门的讲究。
那就是不管你在哪个年龄阶段,只要是会说话会走老路以后,便可将其操练,使用的力道,刚好在小辈们的身体极限上,既能让其感到最极致的痛苦,受到最强烈的刺激,将锻体进行得更彻底,又能保证不伤到身体。
这种疯狂的锻炼方式,如果没有东禅寺常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作支撑,其他势力断不能轻易模仿,否则就不是操练小辈,而是屠戮小辈了。
东禅寺也时常苦口婆心地友情提升其他大胆尝试,却不慎让小辈遭殃的锻体势力。
说他们这种锻体方式,他人切勿模仿,否则后果自负,东禅寺该不承担与其相关的一系列连带责任。
寺院也不是慈善堂,该承担的承担,不该承担的也是不会承担的。
而操练宗明玉的就是那位金坛师兄。
他能在这种年纪,就能有这么恐怖的战力,金坛师兄可谓居功至伟。
毫无疑问,金坛师兄在他心中就是一匹大牲口。
至于牲口到什么程度。
就拿他尊敬的叶哥来说吧。
叶哥那凤毛麟角般的牲口程度,与正常人相比完全是碾压,但与金坛师兄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嘛。
其所作所为,既操练了明玉幼小的躯体,也操练了明玉幼小的心灵。
身体康健,心灵健康,身心两方面都足以傲视同年纪的年轻人。
不管怎样,金坛师兄真的居功至伟。
但即便如此,即便宗明玉自个儿也深刻地知道,金坛师兄在操练其肉体,并在关切指导锻体上面居功至伟,依然选择来到灵武院。
痛,太痛了。
忍不了,他真的忍不了了啊。
幅度太大,力道太重了啊。
正因为不堪金坛师兄的蹂躏,他才远离东禅寺,远离金坛师兄,加入灵武学院,自以为另换一片新天地,到自加入嗜战盟,遇见叶哥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等于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后面的火坑,比前面的火坑要小上许多。
毕竟小巫见大巫嘛。
然而,他郁闷的是,因碧涛剑宗的开启,这个本以为已是远离了的大火坑,又是悄然逼急了。
算算时间,只剩三天了。
想一想,金坛师兄那朴实如老农般的黝黑面孔再一次浮现在眼前,并咧开嘴巴,两排白亮的牙齿犹如鲨鱼嘴里的一般。
宗明玉浑身一个哆嗦。
他由衷的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
只要慢一丁点儿就好。
但是,时间的流动却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时间很快到了天骄集结,共赴碧涛剑宗遗址的这一天。
是日清晨。
整个学院都是喧闹了起来。
东禅寺、邪剑宗等其他势力也是喧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