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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篌等人又一次被无名老人关在了门外。
咸鱼大叔不想陪着他们丢人,坐在马车的赶车板儿上, 懒洋洋地磕着松子儿。见无名真人当着他们的面, 把箜篌真人关在外面时, 他还幸灾乐祸笑出声。
就在他以为这些名门正派弟子受不了这个侮辱时, 他就看到箜篌趴在门上, 拍着门, 似乎在与无名真人用传心术。
【真人,药材我们已经找齐了, 您如果感兴趣,可以去我们云华门与青元师叔合作。】
门从里面狠狠拉开,无名真人面色不豫:“凭什么是我去你们云华门,而不是青元来我这里?”去了云华门, 万一他跟青元打起来, 云华门还不帮着青元?
“真人。”箜篌拱手行了一礼, “我知道真人此处并无二心之人, 但邪修手段阴邪, 若是前来此处偷袭, 对你我都不是好事。”她向来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邪修的行为。找齐这些药材不易, 若是在炼制途中受到邪修破坏,只怕连她的心魔都要被逼出来了。
“鄙宗建立多年, 虽不及琉光宗、九凤门等家底丰厚, 但也有护山大阵以及守山的弟子, 邪修就算贸然前来, 想要突破宗门的守山大阵,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箜篌从收纳戒里拿出两只玉盒,“这里是一些药材与灵石,请真人收下。”
无名真人顺手接过玉盒,扭头看了眼箜篌身后的桓宗,斜着眼睛道:“男人宠不得,你什么事都帮他做了,他是会恃宠而骄的。”
箜篌见无名真人收下了礼物,笑嘻嘻道:“没办法,自己的男人不宠,难道去宠其他男人?”
被宠爱着的男人,修真界最有名的仲玺真人,对箜篌温柔一笑,安心被宠着。
见两人这样,无名扭头往屋子走:“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我去收拾东西。”
人多了起来,再让林斛用飞剑赶路或是乘坐马车都不合适,箜篌从桓宗收纳戒里找了一件防御最强的飞行法器,以确保此行无误。君不见各种话本中,正派人士找到重要的人后,总会因为各种意外横生枝节,她可不想这件事上出现半点意外。
找齐药材的事情,已经发了飞讯符给琉光宗的宗主,与云华门这边的宗主与青元师叔,两个宗门早有准备,琉光宗甚至安排了一些弟子乔装成游客,在雍城住下了。
防御性最强的法器,速度并不是所有飞行法器中最快的,赶回雍城花了几天时间。箜篌知道咸鱼大叔不会跟他们一起去云华门,就把云华门已经准备好的地契房契交给了他。
咸鱼大叔跟着箜篌来到小院,见小院地段好,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被褥都是新铺上的,还带着被太阳晒过的味道,弯着嘴角点头道:“我很满意。”
“您满意就好了,大叔,我们现在赶着回宗门,招待不周还请你见谅。”箜篌是真心感谢咸鱼大叔,所以写信回宗门时,特意拜托勿川大师兄把小院找好,就连铺面也是临街旺铺。
掏出几块玉简放到咸鱼大叔手上:“您若是有事需要找我,可以捏碎一枚玉简,如果我有事不能及时赶到,也会请其他人过来的。”
把玉简拿在手里把玩着,咸鱼大叔点头:“我知道,你们自己忙去,不要打扰我睡觉。”
他语气不算太好,箜篌也不介意,转身与桓宗、林斛退出了小院。
“此人性格阴晴不定,行踪成迷,不知是敌是友。”林斛看了眼身后关上的院门,从他们在破旧的城镇与此人相遇,到取得龙血,此人的言行都令人生疑。
“是不是朋友我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敌人。”箜篌摇头,“哪有敌人把龙血送给我们,世间没有这么大方无私的敌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秘密,这位大叔住进了雍城,私下里要有什么小动作也很难。”箜篌微笑着看向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在我们雍城,本地百姓都有一双慧眼。”
多少邪修在进入雍城后被捕杀,多少作恶的修士逃到雍城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
雍城,这是一个坏蛋来了,就别想走的城市。
回到云华门,箜篌发现云华门多了几个生面孔,是近来新招的弟子。这些弟子没有见过箜篌桓宗,见其他师兄师姐都在给两人见礼,也不敢多问,只好懵懵懂懂跟着大家一起行礼。
等两人走了,新弟子才敢问两人的身份。
“竟然是仲玺真人与箜篌师姐?”
仲玺真人的大名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就算不在修真界行走,也依旧有他的传说。他们想象中的仲玺真人,应该是不苟言笑,高冷严肃的大能,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与箜篌师姐站在一起,如玉般温润,不见凌厉之气。
被仲玺真人指导过剑术的师兄师姐们知道新弟子们的想法以后,忍不住摇头感慨,这些新弟子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男人都有两幅面孔。
现在的仲玺真人温和如春风,并不是因为他本身温柔,而是身边有让他温柔的人。
在座诸人,谁有箜篌师妹的本事,能让琉光宗的无情剑都化为绕指柔?
把无名真人安排以后,箜篌带着桓宗、林斛去了云华门主殿。主殿中不仅有珩彦、忘通在,还坐着一个箜篌没有想到的人,琉光宗金岳宗主。
她侧首看身边的桓宗,回到云华门之前,他们并不知道金岳宗主在这里的事,难道是这件事不能对外说?
“桓宗见过师父、见过珩彦师叔、见过忘通师叔。”桓宗上前一步行礼,姿态优雅,从容有礼。
忘通微微点头,这个徒婿,勉强还是不错的。
等箜篌也见过礼后,林斛朝众人行礼道:“我先告退。”几个长辈坐在这里相看晚辈,他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这段时间,每天看公子与箜篌姑娘之间的甜蜜,已经足够他心神疲惫。
寒暄过后,珩彦直奔主题:“你们的结道大典日期定在下个月初八,请帖全都发了出去。但是我与金宗主商议了一下,九宿十年前在琉光宗被仲玺与红言真人重伤。红言真人身死,九宿的满腔恨意只能报复在仲玺身上。十年的时间足够九宿养伤,我们怀疑他会在你们结道大典的时候忽然来袭。”
闻言,箜篌不高兴道:“这确实很符合他们死也不让人顺心的行事风格。”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在你们结道大典前,我们会派人乔装成普通百姓混迹于城中,城外方圆五里也会设下各种防护阵法,只要邪修们的邪功外泄,就会被阵法察觉。”珩彦捋着胡须道,“这件事我们十大宗门会共同出力,会在城中安排好伏击的人手,虽然不知道我们谁会赢,至少让你们结道大典顺利完成是没有问题的。”
猜到邪修可能想借着箜篌与仲玺的结道大典,把他们正派修士一网打尽,十大宗门不会蠢到一堆人凑在山上喝喜酒,结果什么都不准备。如果真是这样,这不是名门正派,是脑子不太好的蠢货。
邪修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他们也想借着这次机会,把邪修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再也不敢肖想修真界。
“这些事不用你们小辈操心,我们这些长辈心中有数。”忘通道,“箜篌带仲玺去晨霞峰找青元,闲暇的时候就去试试秋霜长老给你们炼制的喜服,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还来得及再改一改。”
“好。”箜篌点头,抓住桓宗手朝忘通笑,“多谢师父。”
看着两个年轻人欢欢喜喜的样子,忘通叹口气,摆手道:“自家人,不用这般客套。”
等两个小辈退出去,金岳朝忘通露出笑意。传言说忘通不太喜欢他家徒弟,今天一看,好像并不是传言那般。有此可见,传言不可尽信。
忘通只当没看见金岳的眼神,扭头看墙角里的落地花瓶。
无名真人与青元在一些药理上有不同的见解,炼制这份药材珍稀得近乎绝种的药时,配合却很默契。两人制作得很谨慎,担心炼制失败,只取了一部分药材练手。
五日后,药丹出炉,丹炉散发着紫色浓雾,丹药上更是有紫金二色丹纹,灵气浓郁得整个屋子都溢满了灵气。
“无名真人,师叔,怎么样了?”箜篌推门而入。
这一炉总共只炼制出了两丸药,青元捏着其中一枚,神情凝重地摇头:“根据古方上描述,丹成之时不仅有紫气缭绕,还有龙凤和鸣之声。我们炼成之后,只见紫气,不见龙凤。”
箜篌咬了咬唇角:“怎会如此?”
“你先拿这两枚丹药去给仲玺试试,我们再好好想想,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青元把两枚丹药放在箜篌手里,有些不敢去看师侄的眼睛,他怕自己辜负这份信任。
“多谢师叔与真人,你们辛苦了。”箜篌捏紧丹药,对两人笑了笑。
看到这个笑,青元心里轻松了些许,他拍了一下箜篌的头顶:“不要担心,我们一定能成功炼制出来的。”
箜篌点头,退出炼丹房,见林斛在外面等她,沉默的摇了摇头。
林斛眼神一黯,他们只想到了找齐药材,却没有想到现在炼制丹药的方法与几千年前早已有所不同,丹药能不能炼制成功,竟也是一大问题。
回到洞府里,箜篌见桓宗坐在桌旁看书,揉了揉脸,让自己露出灿烂的笑意,步伐轻快地走到桓宗面前:“桓宗,青元师叔让你先试试这个丹药的药效。”
桓宗放下书,接过箜篌手里的丹药放入口中。
“怎么样?”箜篌睁大眼看着桓宗,期待着这个丹药能有奇效。
“灵气很足,五脏六腑都很舒服,连灵台里的灵气都充裕了不少。”桓宗闭眼用神识跟着周身的灵气转了一个小周天,“是极其难得的好药。”
意思就是说,灵台并未痊愈?
箜篌内心有些失望,她把头趴在桓宗的膝盖上,絮絮叨叨讲着一些宗门的趣事,对炼丹的事只字不提。
轻轻抚摸着箜篌的发顶,桓宗神情温柔,嘴角也露出了笑意。
站在洞府外的林斛看到这一幕,沉默着退到一旁,心里不知是释然还是难受,只觉得五味陈杂。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至少公子此生遇到了让他学会微笑,学会了真正活着的女子。
即便是身死道消那一刻,这一生的记忆也不是空白冰冷。
可是既然已经拥有了美好,为何不让这份美好的时间更长一些,更完美一些?
箜篌与桓宗在洞府里待了一日,第二天一早又去了炼丹房。无名真人与青元长老围着古药方争论不休,箜篌闲得无聊,就拿着布擦丹炉上的灰尘,这样会让她的心安宁下来。
无名真人与青元越吵越厉害,把神思不属的箜篌从失神中唤醒过来,转身时手甩到了丹炉的炉耳上,被上面雕刻的龙角划破了食指,顿时血流如注。
炼丹的人对血腥味很敏感,青元见小师侄手受了伤,哪还顾得上跟无名吵架,从收纳戒里拿出几瓶丹药,什么止血的,美白的,祛疤的,这么严肃的阵势,吓得箜篌差点以为自己毁容了。
“上次按照你的想法,结果炼制的丹药失败了。”青元低头给箜篌处理伤口,头也不回道,“这次就按照我的想法来。”
无名想剩下的药材,还能炼制两次丹药,只好咬牙道:“行,这里就按你的想法来。”
箜篌抓了抓青元的袖子,小声道:“师叔,桓宗可是我们云华门的女婿。”你可别因为跟无名真人置气,把自己师侄婿给坑了。
“去去去。”青元故作恼怒道,“别在这儿碍事,师叔我要开始炼丹了。”
被青元师叔无情赶出门的箜篌抱腿蹲在门外的石阶上,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
桓宗找到她的时候,就看到平日活力满满的箜篌,神情茫然地蹲在角落,像是受到惊吓的奶狗。他走到她身边,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天黑了,我来接你回去。”
箜篌伸手紧紧揽住了桓宗的脖颈,把头搁在他肩上:“桓宗,你要陪着我。”
桓宗把她抱起得更紧了一些:“好。”
“要一直一直陪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