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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瑶连忙扶住身躯摇摇晃晃的方心，看到她歇斯竭底的哭泣不由揪心，等待了那么久，用尽了所有手段，可最后还是没能挽回。
她轻轻将她抱进怀里，看到厉淮南的眼中同样蕴满哀伤，恐怕他也非常失望，毕竟对于这个父亲他同样有太多的渴望。
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的话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也出不来，方心从她的怀中挣脱出来，开始捶打皇甫迪：“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了有了瑶瑶的血后，把药研制好给他服下，到时他就一定会醒来，可是现在呢，为什么他没有醒，我已经付出了所有，为什么还是不能将他救回来！”
“庸医，骗子！”她用尽她所能想到的话恶毒的咒骂着，皇甫迪终究不厌其烦，使劲推开她：“够了，你以为只有你在伤心吗，药失败了我也很难过，我为了研究这个药，付出的并不比你少！”
他眼里全是通红的血丝，将厚重的黑框眼镜如同一个仪式一样‘啪’的一下摔掉，玻璃碎裂的脆响回荡在这个空旷冰寒的房间，而他早已离开。
路瑶看着匍匐在棺材边上痛哭的方心难受，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别这样，在开始这项研究前你就应该预料到可能会失败的可能，厉燃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尸体保存的再好，也终究只是尸体，是一具死物，你该放手了。”
放手？这些年叫她放手的实在是太多了，可她早就回不去了！
方心狠狠推开她，眼中泪水清澈又怨恨：“不要管我，你们走，让我跟他单独呆一会儿。”
路瑶无奈，只能退下，厉淮南牵着她的手，面容郑重又庄严，眼神没有焦距，仿佛在想着什么。
她偏头看他，然后紧紧挽住他的胳膊：“在想什么？”
“没什么！”他低声道。
她微微叹息：“怎么会没什么呢，那里躺着的毕竟是你的父亲，对不起，我的血没能救得了他，你别看我一副反对的样子，那都是因为方心的作为，其实只单单救你爸这件事上，我很愿意，很想他能活过来。”
厉淮南的脚步蓦地停住，他们已经出来到了大街，此时他抬眼望着浩瀚星空，目光悠长又凄迷。
“其实，这是我早就想到的结果，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复活呢，除非他是像一样，根本就没有死，所以才能有复活一说，我也很想他能活过来，可是也并非不能够接受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他看着她：“我与跟相处的并不多，说实话除了血脉关系，其他的真没有半分交集，要说有非常深厚的感情也不可能，只是遗憾太深了！”
“遗憾什么？”她问道。
他朝她伸出手，紧紧抱住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温度：“遗憾不曾和他相伴，所以小幺，我们一定要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路瑶眼眶瞬间濡湿，厉淮南极少这么认真的说情话，可是每说一次都能让她泪目，因为感受的到他的那份心愿，那么强烈。
这也是她的心愿！
她狠狠点头：“当然，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四年前的分离已经是一次错误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眼里荡出笑，眼尾泛着红，如同枯败坚硬的树叶一瞬间变软变绿，生机勃勃。
“好，我们这就算是约定好了。”
“嗯，约定好了！”
*
地下冰室。
方心还趴在棺材沿边，手指被冻得通红，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目光痴痴的看着棺材里的厉燃。
她的手指抚摸上那张已经看了千万次的脸，依旧冰寒，可比以前柔软了，甚至还浮现出淡淡的红润，那药不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只是仍旧不能让他醒过来。
如果他可以醒过来该有多好，她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这是她的爱人，她的丈夫，他跟儿子都跑了地底下去，就只留她一个人，真是残忍！
她活得很辛苦，从出生时一直到现在都是，颠沛流离，然后又成为暗魅的杀手，天天都在死亡线上挣扎，一颗心越来越硬，越来越冷，但也因此越来越渴望温暖。
而她的第一份温暖就是他给她的，她毕生都记得与他相遇的那一天。
那是二十把年前的一个晚上，她奉命去刺杀一个人，黑道的一个大佬，张显宗。
张显宗五十岁左右，为人十分谨慎，出入都有保镖随行，住的地方也是众多高手小弟保护，监控重重，连吃饭前都会让人预先试毒，活得跟古代皇帝一样。
她是以陪酒小姐的身份混进去的，当时她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可没想到等她进去后，屋子里面坐了两个人。
一个人是张显宗，而另外一个就是他，厉燃。
张显宗矮胖，皮肤蜡黄，眼尾处有道长长的刀疤，一看就是凶恶之像，并且十分丑陋。
而厉燃就不同了，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唐衫，上面水墨般绣着银龙，手上持着一个玉杯，里面盛着青色的茶，那手指如羊脂玉一样，修长白皙，因为喝茶微微低着的头抬起，那一刻，一瞬间惊艳了她二十多年的岁月时光。
她眼中惊艳控制不住的表露出来，不过毕竟是专业杀手，很快就掩藏好，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温柔的笑，看向张显宗。
她是在一拨小姐里最出挑的，张显宗对她也印象好，自然而然的挑选了她，然后很客气的问厉燃：“厉先生不知看中哪一个，尽管说，你赏脸来我的地盘，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当真？”
张显宗连连点头，说当真。
厉燃唇边勾起笑，本来就是模样顶尖的人，这一笑乱了俗世无数风月，那些见惯了男人的小姐们也不由心动，目光痴迷火热的落在他身上。
而他却只看向她，玉色的酒杯轻轻一抬，眸中潋滟的风情丝丝绕绕的如同细线缠住了她的心。
他说：“方小姐，有没有兴趣过来喝一杯？”
心脏狂跳，手心冒汗，她定定看着他，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心动，可是心，到底还是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