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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似乎是蓝色的。
也像是阴沉的想要下雨。
或者,再换个角度,又像是被雨水洗刷过一样。
陆止走过马路,小跑着进了医院,接着又快步走到电梯前。
这种激动,没有来的让他的觉得开心。也许是因为那个沉睡了多年的人终于醒了,也许是他觉得,他努力了这么久,一切终于有汇报了。那些过往,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像是雨水一样,落下,经过,然后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人能够让他感到难过。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都要因为那个人的醒来得到拯救。他曾经觉得,家庭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可当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却觉得,似乎所有的痛苦,都能以幸福的方式出现。争吵也罢,关心也罢,只要是那个人,他就觉得满足。
有时候陆止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真的渴望有一个哥哥,还是因为有一个哥哥,感觉自己就不再死孤单的一个人,就能得到他所以为的幸福。
有时候他也会告诉自己,那只是想象罢了,也许即便是看到了,那个人就真的能给予自己幸福吗?那个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吗?那个人会让他留下来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或者说,那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吧了,到此时,在迈进病房的那一刻,陆止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是他真的想要一个哥哥,而是他认为自己,如果自己有一个哥哥,就能获得幸福。
陆止停在门前,看向安静的病房。这一秒,他突然失去了买进去的勇气。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居心剖侧的人,他并不是真的想给自己的哥哥一些幸福,而是想从他那里得到幸福罢了。他固执的以为,这样自己就能幸福。其实,他什么都不会得到。
也许能呢?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说,去吧,既来之,则安之。
陆止犹豫着,听到身后传来杨逍的声音,才慢慢抬起脚走了进去。
“他醒了吗?”病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看样子像是睡着了,又像是从来都没有醒来过。
言乱摇摇头:“还没有呢,可能一会儿就会醒吧。你们干嘛去了?吃饭了吗?”
“我有点事儿,让陆止帮了一下。”杨逍有些抱歉的说,“那个,我去买饭吧,你们想吃什么?或者,我们叫外卖?”
“都行吧。”陆止说,他看了一眼杨逍,总觉得杨逍今天怪怪的。
本来,他一个人等在手术室外,杨逍要是有什么要紧事,不会来这里找他。因为万一他哥哥手术中出点事情,可能会性命有忧。但杨逍来了之后,什么都不说,就说有很着急的事情,需要他配合,然后也不管他哥哥是不是还在手术室里,就拉着他一直往外走。
要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他也能谅解杨逍,但杨逍说的就是等一个人,于是他们在那家肯德基店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都没能等到那个人。最后,杨逍接了一个电话,才说,那个人不来了。
于是,就这么白等了。要不是接了言乱的电话,说他哥哥已经出了手术室,到了病房,他肯定会……
算了,说也白说。
“行,那就叫外卖吧,你们想吃什么?”
“都行吧,杨逍哥,我去买吧。”
“不用,还是我去吧,我正好还有个电话要打。”
“嗯。”
见杨逍似乎觉得有些尴尬,言乱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刚才拉着陆止出去的是杨逍,要是他,他肯定现在也抢着出去买饭。
“医生怎么说?”陆止问。
言乱回答说:“医生说没什么事儿,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你耐心等一会儿,也许晚上就能醒过来了。”
“好吧。”陆止说,接着坐到了病床边的凳子上。
“那个……”言乱努力想打破此刻的尴尬:“刘凌可能会再在这里玩几天,她跟你说了嘛?”
“没有呢,我还没时间跟她聊呢。”陆止回答,其实他很想和刘凌好好聊聊,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觉得有些话应该跟刘凌说清楚,却又害怕当他内心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会不会再一次伤害到那个人,也伤害到自己。
“其实,你们两个也没必要这样。”
“言乱,没话就不要找话了。”
“好吧,我只是……”
“杨逍哥,是你找来的吧?”陆止问。本来他还怀疑呢,怎么杨逍回突然出现,而且在他哥哥在手术室的紧要关头,带着他去等一个,本来可能不会出现的人。而现在,言乱又说话如此让人尴尬……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那段时间,他需要消失。至于他为什么需要消失,他想不出来理由。
“哪有……”言乱心虚的低下头。
“说吧,有什么事情非要瞒着我?难道,比咱哥要死,还不能让人接受吗?”
言乱心说,那自然是啊。你之前已经承受过死亡的痛苦,这时候即便是躺在床上的这位,又要撒手而去,估计内心的痛苦,并不会比之前多太多。因为已经失去了过了啊,早就已经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但关于刘凌和沈著这件事吧……那震撼力,可能要比这又一次的死亡,更让人难以接受。
“其实呢,也没有。就是……你知道吧,那个……是这样的,陶容倾也住在这家医院,你知道吗?”
陆止点点头,但仍旧表示怀疑:“这跟杨逍哥,叫我出去有关系吗?难不成你们以为,我会直接过去打她?”
“那当然……你不会吗?”言乱觉得这可能是一个理由。
“当然不会。”陆止义正言辞的说,“她现在身体正虚弱呢,我要是打了她一下,她出点什么吗事儿,我还要赔钱呢,说不定还要进去呢。现在老沈马上就要醒了,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情呢。”
“老沈?”言乱震惊的看向的躺在病床上的沈著,问陆止,“你是在教他吗?”
陆止点点头,“所以,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坦白了吧赶紧,要是让我自己猜出来,那你多没面子。”
“不是……你说,我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还有别的什么人吗?”言乱回答。
陆止说:“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你说。”
“老沈,究竟是怎么和刘凌认识的。”
言乱说:“你不都知道了吗?他们是网上认识的啊。”
陆止摇摇头,“这话你骗我行,骗我可骗不了。”
“哪有骗你,你想多了。”言乱真诚的笑笑,“你说,我们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
“我觉得吧,刘凌和老沈,绝对不是网上认识的。但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我就想不明白了。根据我对刘凌的了解,她那时候是不可能来上海的,即便是来了,也不可能这么巧合,就认识了老沈。那如果不是刘凌来上海,就是老沈去黎阳,可老沈即便是去了黎阳……”
“也不会那么巧合的就认识了刘凌。”
“对!”陆止点点头,“但我又觉得他们不是在网上认识的,所以,我很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看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吗?”
“别跟我说,当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之后,剩下的即便是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可我就是打算这么说。”
陆止得意的笑笑,言乱顿时醒悟过来,自己中了陆止的计。
夏洛克说的是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之后,剩下的不可能,而刘凌和沈著在网上认识,这并不是不可能,而是最揭示的通的一种可能性。所以,他说了半天,还是自相矛盾,非但没有正面两人是在网上认识的,这是最后的真相。反而还给了陆止另外一个一种可能:刘凌和沈著认识,才存在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陆止继续说:“其实,我有想过一种可能。不过,我觉得那种可能,实在是有些太荒唐了,所以,我就没往那方面想。但这段时间,我总是会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去年杨逍去找刘凌的那件事。首先,杨逍即便是认识老沈,在去找刘凌之前,应该也会跟刘凌联系。对,刘凌是找他找的学习资料,他知道刘凌在哪个学校。但如果是我,我会提前跟刘凌联系,也许她当时恰巧有事儿不在学校,或者在外地呢?但杨逍没有,我觉得,他可能最开始也没想到,刘凌和老沈会认识。”
“你这话什么意思?”言乱一下子有些慌了,这要是让陆止猜出来,岂不是有些尴尬。
陆止回答说:“我的意思是说,杨逍哥,可能并不知道刘凌和老沈认识。或者,他根本没想到老沈会认识刘凌。一来,两人的年龄相差有些大,二来黎阳和上海实在是太远了。虽然网络时代,但这不科学啊。所以,我猜,杨逍哥就没打招呼,擅自来了上来,想看看,刘凌究竟是谁。”
“这怎么可能。”言乱惊讶的说,实际上并不是惊讶事件本身,而是惊讶陆止这么可能推理的这么准确。
“这的确不可能,但这是所有可能性排除之后,剩下的那个不可能。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也觉得很好奇,这种可能性究竟存不存咋。”
“当然不存在了,你想啊,杨逍当然是知道刘凌的,我们都知道刘凌啊、”
陆止点点头,继续说:“其实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之一,为什么你们都认识刘凌,而且,明显感觉你们对刘凌,比对我还熟悉。对,有可能是因为你们早就认识刘凌了……但也不对,常晴姐和杨逍哥,早就认识刘凌,我不奇怪,可你呢?你不应该也和刘凌这么熟悉啊。你是在老沈出了车祸之后才出现的,即便是你知道刘凌,也不可能跟她这么熟。难道是因为刘凌是女生?”
“也许有这个可能?”
陆止点点头,“我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你不可能在知道我和刘凌的关系之后,还对她会这么殷勤吧?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毕竟关系在这摆着呢,您哥哥的前女友,你就这么随意的追吗?”
“我不能吗?”言乱问,顿时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在追刘凌一样。
陆止笑笑,“当然不是不可以,你可以追,问题是,如果你追的话,我觉得,就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应该会告诉我。或者,问我能不能这么做,毕竟要是你俩真的成了男女朋友,这关系看起来挺尴尬的。”
言乱呵呵一笑,感觉自己已经被陆止给套住了,他觉得陆止似乎已经推理出了所有的事情,只是在等着验证。而他听到陆止这段话的表情,就是陆止会得到的结果。
他现在很紧张,生怕陆止真的已经猜到真正的结果。
陆止,自然也看出了言乱的紧张。
“怎么,我猜对了是吧?”
言乱摇了摇头,“你想太多了,你因为饰演电视剧吧?狗血随便你来?”
“我说的可不狗血,甚至有点烧脑。因为狗血的电视剧,真的解释不了,为什么你们三个都同仇敌忾的站在刘凌那一边,而将我当做一个外人。实际上,即便你们早就和刘凌认识,知道她和老沈的关系,也不应该对她好的,比对我还好。也许你们是觉得,我的出现可能是为了老沈的财产,对我很提防。而刘凌,即便是和老沈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继承老沈的家产。”
“对呀,最开始,我们的确是这么想的。而且,你还带着你妈妈一起来了,换谁能不乱想?”
陆止一笑:“言乱,你就不能转动一下你的脑筋想一下吗?”
“想什么?”言乱问自己,我又掉进陆止挖的坑里了?
陆止回答说:“我之所以会说,你们会提防我,是有一个前提。”说着他指了指病床上的沈著说:“前提是,他死了。”
“对呀。”
“可是,他并没有死啊。而且,你们早就知道,他没有死啊。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提防我?我又有什么值得提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