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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影子见潘金金抿着嘴,便知她已经心动, 却淡淡道:“你拔开了剑, 按照我先前说的, 这剑自然是属于你了,但本门镇派之宝, 断然不能外流, 只有我的嫡传弟子才有资格……”
话说到这种程度了,潘金金如何听不明白,立即跪在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此时情况与先前大不相同, 潘金金不但不疑心影子会加害于她,反而生出一种英雄末路,惺惺相惜之感, 试问,什么人会无聊到炼制一柄这样的剑呢?也许,这位集大成者之所以陨落,所经历的比她更为凄惨。
“哈哈哈……好好好!”影子连声大笑, “没想到我还能再收一位徒弟, 最后一个徒弟总不能还像以前那些……好, 我就再收一个!”
潘金金听着他话中有话,仰头要问, 却吃惊地发现影子正在逐渐变淡。
“师父!”潘金金不禁叫道。
“好徒儿, 这柄剑就归你了, 你要替为师将它发扬光大。”影子全然不顾自己的变化, 将剑递给潘金金。
这扯的太远了,她连本门是什么门什么派都不知道……
影子执意要潘金金接剑,潘金金只得接了过去,剑刚入手,见那影子就炊烟般散开。
潘金金大骇,本能伸手想抓住他,却抓了个空。
影子左右飘动,似乎在极力稳住身形,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暖意:“徒儿,花开花落,聚散随缘,为师很高兴认识你,为师去了,不必挂念……”
她挂念个头啊!
潘金金站了起来,仰首望天,影子在半空中越来越淡,到最后只剩下些星星点点的亮光,风一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潘金金突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她低下头看着手上的剑。娘的,拜了个师连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回头怎么跟人说!
“元尊!”
潘金金正在黯然时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她吓了一跳:“谁,你是谁?”
谁跑到她识海里,那还得了?
“主人,是我呀,我是任性,任性!”
潘金金终于发现是自己手中的剑在抖动,她手一松,那剑就竖立悬浮在半空,浑身上下都在轻轻颤动,似乎正在诉说着欢欣和喜悦。
“是你?你是剑灵?”潘金金吃惊道,如果它是剑灵,那倒很好理解,这剑认她为主,自然和她神识相连。她这么想的时候,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喜悦,那正是剑传递过来的感觉。
奇怪,通常七阶以上的灵器才会有器灵。这剑分明感觉不到品阶。不对,感觉不到不代表没有,想到师父一抹残念都那么厉害,潘金金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柄剑有剑灵。
“是啊是啊,师尊他法号是元尊。”剑灵欢快道。
元尊,潘金金从来没听过这个尊称,但她记得影子说过他等了十几万年……
“那师父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潘金金向剑身注入灵力,愈发清晰地感觉到剑灵的存在。
“师尊残念历经十几万年,已经衰弱到不能维持很长时间,所以他不让我出来。”
原来是这样。
“那你给我讲讲师父的事吧。”
“别人称呼师尊为元尊……”
潘金金发现,这名为“任性”的剑灵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别的问什么都含混不清,她笃定不是这剑灵撒谎或者有意隐瞒,而是它就知道这么多,因为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柄剑的情绪变化。
沮丧、紧张、不好意思、主人不会不要它吧……简直时刻在变化,不假掩饰,这柄剑淳朴有如稚子。
不过它也稍微提供了点有用的信息,就是元尊耗费毕生修为将它炼制出来后,也曾有几个人来试剑,不过都失败了,据说是不符合剑的性格,简称剑格。
“其实我之所以叫‘任性’是有原因的……”剑灵倒是还记得那个故事,也是因为元尊在炼制它的时候常常对着它讲话,一遍又一遍的,它不想记着也记着了。
在元尊那个时代,元尊很受人尊重,他出身好,天赋高,得遇名师,进入名门,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遇上一位魔道妖姬。
元尊认识那位妖姬的时候根本没想到那妖姬的来历,因为在他眼里,她是那么率性、孤傲,连假话都懒得说,跟传说中的妖姬完全不一样。
但是事与愿违,她就是那位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道妖姬。元尊知道了正道人士相约围剿妖姬的日子,他们还邀请他一起,坦言事成之后,可以分享那妖姬的宝藏。
只有元尊知道,那位魔道妖姬根本没有什么宝藏,她两袖清风,连主持魔道都是出自仁义。可是没有人替她说话,那时候天下全是声讨妖姬的声音,一旦有不同的声音出现,立即被视为魔道同党,即使贵为元尊,他也不能为她说半句话。
后来,围剿那日,他还是去了,晚去了半步,正赶上她自爆而亡。
她宁愿死,也不远落入这些打着正义旗帜、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里。
她死后,元尊就后悔了。
比起亲眼目睹她陨落,元尊更后悔的是他的懦弱。他这一生,看似尊贵风光,却有如被牢笼束缚,连随心所欲都是痴想。
比起恨那些逼迫她自尽的人,元尊更恨的是他们的贪婪、嫉妒,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搅起腥风血雨。
话如刀,被骂一句,尚可忍耐;被千夫所指,无路可走。
所以,自那以后,元尊便停止了修行,耗尽毕生心血炼制了一柄奇剑。这柄剑以恶、妒、怨、贪、恨、不忠不义为食,但凡表现于言语之中,必然会被剑所察,被剑吞噬。
剑成以后,元尊自知不久于人世,他要为剑寻找一位新主人。
他这一生,有如笼中鸟,从未放任过自己一次,他向往笼外的自由,他要为剑找一位这样的主人以实现自己的心愿。
“所以他给我取名‘就是任性’,最后遇到了主人您,真是太好啦……”
剑欢快地颤抖着要扑入潘金金怀里,被潘金金用一根手指挡住了。
这听着是在夸奖人,但怎么就感觉不对味呢?她是任性,是任性,像她那样把宫厚都给拒绝了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所以宫厚才那么恼怒成羞,那些崇拜宫厚的女人也急得跳脚,恨不得代她对宫厚三跪九叩、挨一顿马鞭才通体畅快呢!一群恨不得自己生出把儿,把男人当做天的软骨头!
元尊这个故事她不是很喜欢,但人死为大,她不好再说什么,这柄剑既然落到她手上,那正好用来对付那些伪君子和真小人。
潘金金素手一扬,就是任性剑飞到空中,乌光一闪刺向百丈远处小山上的一块巨石,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半座小山顷刻轰塌。
潘金金怔了一下,她原是想拿那块巨石试试剑的威力,没想到这剑的威力那么大,她这才用了一分灵力,若是使出全力,岂不是可以移山倒海?
“主人——”剑了飞快,热情洋溢道:“主人,若是您遇到些对您不恭敬的,等我等阶上去了,威力会更大。”
这剑还会进阶,听到的坏话越多越是厉害。
真是一件奇兵,潘金金直接将剑收入识海,随手抛出一件飞行灵器,道了一声“走——”消失在云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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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潘金金得了“就是任性剑”,先说那日宫厚也在潘金金之后被吸入水底,与潘金金遭遇不同的是,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仔细一瞧,正是前世师父的住处。
宫厚先观察了一番,没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便依照前世记忆轻松进了洞府,顺利得了师父的传承。但这次因记挂着潘金金的生死,他没有即刻吸收炼化师父的传承,而是将之用秘法保存起来留待后用,他得去找潘金金。不过,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一旦传承被人取走,这洞府就会自动崩塌。前世他不知情,走的匆忙,没有把师父的遗骨迁出,这一直成了他的遗憾。这世既然有机会,那就把师父的遗骨迁出洞府,找个好地方好好葬了。
宫厚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后就去请师父的遗骨,没想到刚请起师父的头骨,就听“叮咚”一声响,凭空坠下一柄一尺来长的短剑来。
宫厚捡起短剑,脑中忽然响起一个略显冰冷的女音:“徒儿,这柄剑为师赠送与你,谨记善用。”
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宫厚诧异,前世他没有为师父迁骨,自然不知道师父还留了一柄剑,这柄剑还设了这么一个玄机。既然如此,那说明这柄剑非同一般,很可能比雷阳真决还要珍贵。
虽然很可能又得了一件宝贝,宫厚脸上却没有一丝狂喜。这是因为在前世,他见的、得到的机缘和宝贝太多了。此时这段机缘虽然珍贵,但对他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但因为是修行伊始,在心理上的地位反而更重要。
宫厚先放下了师父的头骨,拿起那剑细看,见那剑外表看起来很不起眼,他伸指在剑身上拭过,顿时,剑身上浮现出了四个——情意绵绵。
气绝而亡的痛苦似乎还留在喉间,潘金金却已按捺不住,她足尖一点,宛若一只鸟儿自所停留的树枝上飞起,霎时梅影摇动,暗香漂浮。重重梅云贴着潘金金素白的裙裾掠过,潘金金有意让那花雨更热烈些,好让脸颊感觉到些许的痛,似乎这样才能体味到活着的滋味。
潘金金最终立在了最高的那株梅树顶上,花雨骤停,青山如黛,整片梅林就像凝固的海。
潘金金眼中渐渐泛起一层水雾,正痴望之时,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笑声,有人!
潘金金一颤,在一枝梅花上一踩,便悄无声息地向相反的方向飘去。虽是重生,但前世奔逃的习惯犹在,乍闻人声,第一反应竟仍是逃走。
只是未曾想到,刚才看着还密不透风的梅林间猛然出现了一片断崖阻住去路,原来断崖两侧皆种满梅树,断崖被掩在其中,不到近前难以发现。但到了跟前后,就很容易看到下面有一汪碧泉,还有一条直通远处巍峨大殿的路。
潘金金为逃路踟躇起来,她藏身断崖边缘观看,见那条路上,有一黄一绿两道袅娜的身影顺路而行,待看清那两张脸后,当即惊骇后退。
在这一息间,记忆有如潮水涌来:下头那俩女人一个叫白芯芷,一个叫程静云,都是她“夫君”宫厚的侍妾。前世,就是在这梅林中她被二女埋伏偷袭,惨败之后,二女不但用倚月剑毁了她的容貌,而且寻来一种剧毒之物幽冥魂涂抹在伤口之上,令她就算重塑肉身也无法洗去那些剑痕。
潘金金牙齿咔嚓作响,两侧脸颊似乎也随着回忆奇痒起来,她恨不得立即冲出去跟二女决一死战,却控制住了自己,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是那幕后黑手的对手。
宫厚,一个农家子,五百年内就从天玄宗一名普通外门弟子进阶为昊天界数得着的化神期高手。在诛杀魔门门主狂风书生俞海清一战中,他凭借一己之力就斩杀了高他三个等级的俞海清,从此一战成名,参照他机缘巧合、有如神助的经历,被昊天界修士疯狂誉为气运之子,正义之王。
这是他发迹后,而在他发迹前……他曾是她的夫。
宫厚曾经遍体鳞伤采来一束花只为博她一笑,曾经跪在潘家门前指天发誓要呵护她一生,曾经觅来上古祥兽独角兽迎她出门,曾经……
没有曾经了,俩人还没圆房,她就发现他非良人。幸而没有圆房,她才有别的选择余地。
明明已经告知他,他亦同意和离,谁知转眼他便反悔,反诬她先送了他一顶绿帽子。
那时候他还不是潘家的对手,被逐离开潘家后,一度悄无声息,再次出现后就开始青云直上,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从冰清玉洁的正道掌门到荒、淫无度的魔道妖姬,从圣女到圣女的婢女,从人女到人|妻,再到人母,见一个收一个,通通纳入后、宫。神奇的是,连俞海清的妻子魔姬宋贞最后都被洗成了从良楷模,她却成了红杏出墙的代表。
她要求和离,却被群嘲。后来终于明白,宫厚是不会舍弃她这枚棋子的。她活着,便是一个不贞的象征,是所有人同情、理解、支持宫厚的最大助力。宫厚对她越“深情”,他的后宫团阵容越庞大,越能凝聚人心,他的形象越光芒万丈。
就这样,她渐渐的成了“天下第一贱”“第一有眼无珠”,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最后竟在辱骂声中活活气死。
这样一个人面兽心、心狠手辣、攻于心计的伪君子,不是现在的她能对付的。此时出手,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潘金金幽幽一叹,向后退去。她一身素白,不仔细看的话几乎与梅树融为一体。但因她心绪纷乱,没注意身影带下几片梅花来,自涯顶晃悠悠的飘落。
修真之人,自引气入体感官便得到极大的提升,筑基以后,方圆十里内的景物都可以清楚察觉。就算白芯芷和程静云目前还未筑基,但那碗口大的梅花一落,二人也看得清楚,崖顶好像有什么人在?
“白姐姐,上头梅花甚是香气袭人,取一些熏衣裳正好,不如我们上去看看?”引起程静云注意的不是人,而是花。这是她第一次到墨重山参加寒梅大会,却一直被拘着,还没机会看看这声名远扬的万里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