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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中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没给任何的回应。
陈阳有些急了,担心裴雨凝就这么不理她,他还有好多事情想要问她,关于到底带不带她离开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有所犹豫也是正常的。他又等了会, 轿中的人仍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陈阳不死心的再次出声道,“裴小姐, 我……”“不方便。”这一次还未等陈阳说完,裴雨凝冷冷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了出来:“走快一些,我想早点回府。还有,陈公子,还希望你不要再与我说话了,你这般一直与我说话,若是让别人瞧见去了,还不知
道要怎么想我。”
这般话一落,轿夫也不禁多看了眼陈阳。见陈阳这般,再想到自家小姐说的话,这人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就不知道照个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吗?居然还纠缠起了他家的小姐。
轿夫的嘲讽陈阳只当没看到,心里也只是干着急着,轿子里的人显然也是真的生气了,他现在连与她说上一句话也是不行了。
陈阳心里一边着急着一边跟着轿子后面走着。“小姐,到了。”
雅安的声音将陈阳从自己沉思中拉出,他一抬头果然面前是一所府邸,虽不及韩府跟夜王爷府那般的气派,可看着却不是寻常人家。
裴雨凝下了轿子看也不看一眼在轿子外守着她的陈阳,径直往裴府里走去。
眼看着裴雨凝就要走进府中,陈阳终是忍不住的出声,“裴小姐!”
裴雨凝闻声终是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陈阳。
陈阳一脸焦急的看着裴雨,似有千言万语要对裴雨凝说,只是裴雨凝这会也并不想听他说,方才他的拒绝也早已经伤了她的心,“我已经到府了,你也看到了踏入府中了,回去覆命去吧。”
说完便转身走进裴府大门。
“裴小姐……”这一次裴小姐头也未回的走进了府内。
陈阳气的跺脚,这人怎么不跟他说完就跑了。他还有好几个问题没问她呢,若是不问清楚,他又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将她带走呢。只是这一次,他却连问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阳沮丧的回了府,只跟门房说了句,若是王妃问起便说已经将裴小姐送回去了,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边韩墨卿得到消息后,有些不放心道,“没有其他的了?”
门房不知道韩墨卿想问的是什么,回想了一下陈阳方才的神情道,“除了陈公子的神情有些沮丧倒也没有什么了。”
韩墨卿听了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开心,挥挥手让门房下去了。
夜云岚见韩墨卿这般笑道,“瞧你这模样,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这个陈阳对裴雨凝有心?”韩墨卿点头,“其实这次离开,我最不放心的便是雨凝。她的身子若是为妻只怕在京城里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为妾,不仅是我,她自己也是不愿意的。但是裴府那两个人也不像是会善待雨凝一生的人。陈
阳虽粗了一些, 但却也是个跟向天一样的汉子。娶了媳妇定然会也一心一意的对待,我一方面觉得雨凝配陈阳委屈了,可是另一方面却又希望有个可靠的人能照顾雨凝。”
夜云岚叹了口气,心里的那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韩墨卿。
韩墨卿见她神色有异,不禁出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夜云岚道,“前几日我倒听说,裴府给裴雨凝找了户人家,日子好像已经定了,便是下个月十日,只等日子一到便就迎了过去。”
迎了过去?不是娶过去?
韩墨卿抓住了夜云岚说的重点:“果然是为妾吗?”
夜云岚点头,“她那样的身子不能生孕,是整个京城里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是普通的人家也是不愿意为正妻的。不过听说,她自己也答应了的。”
“可是她那般的身子,就算是夫妻之事只怕也是承受不了的。她嫁过去,又是为妾,这身子能受的了?”韩墨卿很是激动,“不行,我必须跟她谈谈,她不能就这样嫁过去。”夜云岚按住她就要起来的身子,“你看看你,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冲动。她就是不想你知道,所以今天在这里一天都未跟你说这件事。而且,这件事是她自己答应了的,你去又能改变什么, 终究是她自己做
的决定。”
“可是,她这样的决定是会要了她的命的。”韩墨卿忧心道。“那也是她的选择。”夜云岚握着韩墨卿的手道,“我知道你担心她,她更知道。但是这是她的人生,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她的人生总要由她自己来选择的,她就是怕你阻止她或是因为她而耽误了自己离开
,所以才不告诉你,你就当不知道。卿儿,她如果需要帮助会跟你说的,她没说代表她不需要。”“可是……”是啊,她没有跟她说需要帮助,其实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带她离开的。对于裴府她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想点办法,她是能带她一起离开的,可是她没有对她开口,她有她的选择,有她自己的顾
虑。
夜云岚见韩墨卿冷静了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再怎么担心也过不了别人的人生。”
韩墨卿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
韩墨卿想了想对身边的雪阡道,“雪阡,想个办法让陈阳知道这件事。”
如果之前她还有顾虑,还有犹豫,可是现在她却觉得,陈阳是此刻最适合的。
雪阡点头,“好的。”
夜云岚无奈的摇头,“你啊,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 这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她的选择我改不了,不过陈阳的决定或许可以。”韩墨卿反握住夜云岚的手,“夜这般深了,夕儿还生着病,先生先回去吧。”
夜云岚心里确实有些担心在府中儿子,可是对韩墨卿也是真的不舍,“再等会吧,沐影说要来找你,待他与你说完话后我再与他一起离开。”
话正说着,沐影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来,“你们在说我什么呢,我可是听到了我的名字。”说着走进了内室。
夜云岚笑着说,“说你应该要来找墨卿了。”
韩墨卿看着沐影道,“三年不见,怎么每见一次倒觉得你更英俊了些。现在倒觉得比起方才用晚膳时,你英俊了一些。”
沐影听后笑道,“真巧,我也是这般觉得。”
夜云岚无奈摇摇头,站起了身,“你们先聊着,我去前厅看看他们整理的行李有可什么遗漏的。”
路过沐影时,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我等你一起回府。”
“好。”
夜云岚离开后,雪阡也跟着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人。
躺在就要上的韩墨卿看着沐影,对着他伸出了双手,“方才用晚的时候人多,都未有机会抱抱你。”
沐影走过来,屈身抱住了韩墨卿。
韩墨卿抱着沐影,不带一丝男女之间的情感,不带一丝杂念,就这么轻靠着,就觉得,好安心啊。
“小时,只要我不开心时,你便会这般抱着我。”
“下面可千万不要说,像父亲怀抱一般让人安心。”沐影急急出声。
韩墨卿忍不住笑了一声,却仍是道,“的确像父亲怀抱一般让人安心,沐影,谢谢你,谢谢你将我养大,谢谢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沐影轻拥有着韩墨卿:“我可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煽情的话的,你也不要再跟我说这些煽情的话语,我不会哭的。”
韩墨卿捶打了下沐影:“我是真心的谢你,没有你,就没有我。”沐影轻轻的放开韩墨卿,疼惜的抚着她的发丝,“我们初见时你才不到十岁,现在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我们认识竟也十几年了。你嫁于夜沧辰我都没有你要离开的感觉,可是现在就真的有,啊,你要
离开了的感觉了。”
“你会去看我吧。”韩墨卿说。
沐影点头,“自然会的,只是一年只怕也只能去一次。”
“那便够了。”韩墨卿抬头看着沐影,“不管你想不想听,喜不喜欢听,我终是还要说的。今生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对于我,又何尝不是?
沐影心里这般想着,嘴里却玩笑似的道,“这样的话若是让夜沧辰听到,只怕醋坛子要翻了。”
韩墨卿笑着附和,“不会的,因为他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你这人,长大倒没有那般可能爱了,开个玩笑也不附和了。”沐影说着长叹一口气,“孩子,还是不长大的好。”
韩墨卿只道,“让我再抱抱。”
沐影闻言在心里翻起了白眼,这说的话,就算放到他们那个时候,也会让人想歪啊。
心里这般想着,人还是弯下腰去,“唉,若是有飞机便也不至于这般舍不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应该算是远嫁了。”
“飞机?”韩墨卿疑惑道,“那是什么?”
沐影摇头,“也不是什么,就是我们那里的一种代步工具,像是轿子,马车这样的,只是那个天上飞的。”
“天上飞的?”韩墨卿看着沐影,“真想去你的家乡看一看,你嘴里的这些奇怪的东西是什么模样的。就听你这般说着,当真是让人想去。”
“我都回不去,你就别想了。”沐影说着抬手敲了下韩墨卿头,“好了,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后天就走了,这两天就好好的休息个够,到时候那么远路程有你折腾的。”
“你们个个都只会让我休息让我休息,我总觉得自己好似一头猪般,除了吃饭便是睡觉了。”韩墨卿说。
“可不就是猪嘛。”沐影刚说完便有预判性的往后跳了一步,成功的躲过了韩墨卿准备捶打他的手,“方才不注意让你打了下,哪有让你打第二次的道理。”
韩墨卿看着沐影得意模样,心里只觉,真好,虽然很多事情变了,但是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不会变的:“时候不早了,夕儿在府里还生着病,你与夜先生快回去吧。”
沐影不在意道,“小孩子发烧,小时候常有的事情无碍。不过这时候确实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那我便先走了,后天再来送你。”
韩墨卿点头:“回去吧。”
沐影抬手,拍了拍韩墨卿的头,“不过是江南而已,你们不能入京不代表我们不能出京。自会有时间再见的。”
韩墨卿点头,“我明白。”
沐影离开后,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夜沧辰便走进了屋子,看到红了眼的韩墨卿快步走了过来:“总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
韩墨卿依着夜沧辰,她明白,但她也知道就算再见面也不是那般的简单的事情了。
“辰,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你今日虽躺在床上却未合眼睡过,是该好好的睡一觉了。”夜沧辰扶着韩墨卿睡了下去,为她盖上被子,然后轻轻的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睡吧, 其它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韩墨卿听话的点头,然后轻轻的闭上眼睛。
***
天刚朦朦亮,露水还未褪尽,繁华的京城也还未苏醒,新的一天还未真正开始。
大开的城门已经有几辆马车驾出,城外的十里凉亭处,有心人也早已经在此等候。
马车在凉亭前停下,夜沧辰扶着韩墨卿走向了马车。
早在凉中等着的沐影夫妇,卓越夫妇走了过来。而沐影手里还抱着一脸没睡醒的沐夕。
“这般早怎么就将他抱来了,病可有好了?”夜沧辰心疼的摸了摸半梦半醒的沐夕。
夜云岚道,“昨天已经退烧了,总要在你离开前让他叫你一声舅妈。夕儿,这是你的舅妈,你快叫舅妈。”
沐夕奶声奶气的出声,“夕儿见过舅妈。”
韩墨卿开心的应了一声,摸摸他的手没有感觉到凉意,心里也安心了些。
夜云岚对韩墨卿道,“皇嫂知我今日要来送你,昨夜特将我召入宫中,让我给你们带句话。”
夜沧辰听到夜太后的消息,心里总是有些苦涩,“什么话?”“皇嫂说,你们若是在那里少了什么,缺了什么,便就给她写信,她到时候让人给你们送去。”夜云岚说着也有几分心酸,“皇嫂让你们常给她写信,她说……”说着夜云岚的声音里有了几分哽咽,“皇嫂说,
今生怕是无法再相见了,便各自珍重吧。”
韩墨卿有些担心的看向夜沧辰,夜沧辰面色微沉:“还请皇姐转告皇嫂,我们定会珍重的,让她也要珍重才是。”
夜云岚点头,“好的,我会告诉皇嫂的。”
一边的蒋蕴柔上前握住韩墨卿的手,“墨卿,有也给我们寄信。若是觉得要寄的信多,也可直接在给夜先生的信上给我捎上几句话便行了。”
听到蒋蕴柔的话,韩墨卿笑道,“一封信罢了,怎么就觉得麻烦了,还在给夜先生的信里给你捎话,你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般委屈。”
蒋蕴柔也笑道,“即是这般,那你便记好了,要给我来信。不说一个月一封了,三四个月总要有一封的。”
“会的。”韩墨卿看着蒋蕴柔不放心的问道:“雨凝怎么没有来?”
蒋蕴柔闻言微叹了口气,“昨日她来我府里说,今日不来送你了,她怕她受不了这个场面。”
韩墨卿听后点了点头,“你多看照看照她。”
“会的。”
夜沧辰抬头看了眼东方新出太阳,“时辰不早了,我们要该起程了。”
此话一出,众人眼里的不舍又多了几分,韩墨卿红着眼圈看着四人,“你们都保重。”
“你们也是。”
韩墨卿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几人,不舍的挥手:“再见。”
车外的几人也向韩墨卿的挥着手,马车行走,身后的人越来越远,韩墨卿的眼睛也越来越湿润。
别了,这片她自小住着的土地。
“王妃,你还未出月子,流泪对眼睛不好。”雪阡递过来手帕,关心道:“你躺的可舒服,若是不舒服我再为你铺一层被子?”韩墨卿摇头,铺在身上的被子皆是精挑细选的,她躺在上面若不是偶尔感觉到马车的晃动倒是与躺要床上无异了,“不必了。”想到方才没看到裴雨凝,韩墨卿有些不放心的出声,“你将雨凝的事情告诉陈阳
了?”
雪阡点头,“那一日晚上,我便找了机会告诉他了,怎么了?王妃是希望他做些什么吗?”
韩墨卿摇头,“我倒也不知道我希望他做些什么了,只是他这般什么不做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又何止韩墨卿一个人,马车边骑在马上的陈阳现下里也是魂不守舍,脑子里全是雪阡跟他说的那件事。
她要嫁人了。
她要嫁人为妾了。
她那样的仙子般的人怎么能为妾呢?
她那样身子根本无法承受夫妻间的事情,可是她却要做那与人为乐的妾了。
她会死的!
不管是谁,那个要纳她为妾的人定然不会好好的对待。那个人不会如他一般,将她捧在手心里,那个人也不会因为顾忌着她的身子而宁愿不碰她,那个人不会这般对待她的!
想到这里,陈阳拉住了僵绳,勒停了马。
在他一边同骑着的韩子歌见他这般,不解的问道:“陈大哥,怎么了?”
在前面的凌崎跟白成岳也同样回过头来,看着陈阳。
陈阳心里已经下了决心,抬头道 :“我有东西丢在城中了,我回去取一下,你们先走,等我取到了定快马加鞭的赶上。”
说着陈阳已经调转了马头,凌崎道,“什么东西?很重要吗?昨晚不是都检查过了,都带上了。”
“很重要,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陈阳高喊一声,扬鞭而去。
马车里韩墨卿听到外面的动静,问了句,得知陈阳说回城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后,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也无法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发展,但最起码,开头是好的。
裴府中
裴雨凝将婢女都赶了下去,自己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今日墨卿走了,他也走了,而她没有在最后一刻让墨卿帮忙。她知道,如果她让墨卿帮忙,她是可以带自己走的。可是以后呢,她不能一辈子依附着墨卿。
她曾经想着,能不能依附着陈阳,可是他终究是不愿意。
妾……
她是不愿意的,是了,她没有那般的命却有着不该有的心性。她是宁愿嫁于莽夫,也不愿为富贵人家的妾室的。
裴雨凝拿出匕首,她这样的身子总是活不了多久的。与其脏了离去,倒不如现在就这样干净的离开。
看着手里的匕首,裴雨凝心里竟是一丝惧意也没有,她伸出手,执起匕首。
“你在干什么!?”带着愠色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陈阳怒意冲冲的看着裴雨凝,心里一阵后怕,她竟想要自杀?
裴雨凝震惊的看着陈阳,“你,你怎么会……”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走了吗?
陈阳伸手拿过她手里的匕乎,狠狠的扔了出去,“你居然想自杀!”
他的质问顿时让裴雨凝有些委屈的伤心,“我要怎么样与你无关,反正你也不要我。”
陈阳闻言心中的怒意更甚,他一手握起裴雨凝,可当裴雨凝脸上刚露出一丝吃痛的表情时,他忙松了自己的手,“我要你!”
裴雨凝诧异的看着陈阳,“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陈阳庆幸自己回来了,庆幸在最后一刻自己没有一直懦弱下去,如果他没有回来而造成她离开这个世界,这辈子他都会不安:“我要你,那么你呢,还要跟我走吗?”裴雨凝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的‘我要’对她来说,像是一种重生,她要有一个新的人生,一切,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