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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秋日,注定了浙江的风波不平,十足的多事之秋。
朝廷的旨意已抵达浙江,不过,除了一道给所有人看的‘明旨’外,还有人接到密旨。
明旨与之前的内容出入较大:左军都督府佥事景渊、兵部侍郎王昱继续调查兵器军需等事宜,但朝廷又命吏部、户部、刑部、都察院派人联合督办此事。
此举颇有看头,等新派的这些人到浙江后,想必景渊和王昱也该‘歇歇’了。
剩下的皆为密旨,或者是在有限范围内公开。
至少,左军都督府的景渊、兵部侍郎王昱是看不到了。
右都御史文博远依旧为监军,不过不限于浙江,而是包括东南的福建、广东等地。
鉴于文博远年事已高,三地相隔太远,朝廷特旨:作为更年轻的翰林院侍读、监军协理仲逸,可往返各地,授监军之托,可行部分监军之责。
此言再明白不过:除浙江外,到了福建等地,仲逸这个监军协理,就是真正的‘监军’了。
英勇千户所依旧助军抗倭,但不限于浙江。
锦衣卫北镇抚司专司查处通倭之人,同样不限于浙江。
不过他们已从秘查,转为公开查处,且职权有所扩大,但凡发现嫌疑,可先审讯,这倒是与锦衣卫的诏狱很符合。
此外,朝廷封俞大猷为福建总兵官,节制福建境内所有抗倭将士,布局歼灭即将登岸福建的倭贼主力。
戚继光为副总兵兼先锋官,他将从浙江亲率两万戚家军,秘密南下增援,英勇千户所正千户林宗武率部同行。
浙江原先布防在海岸一带的巡视增援兵力,连同戚家军部分剩余兵力,依旧留守,重点布防浙江抗倭战事。
为迷惑倭贼,浙江留守的兵力依旧用戚继光的旗号,驻军大小军营原地不动,日常巡视不变,换防交替规则不变,留守海岸一带的战船、火炮不变。
与此同时,左军都督府佥事、兵部侍郎继续留在浙江办差,连同即将到来的吏部、户部、刑部、都察院,派来联合督办兵器军需事宜的人,全部在浙江督办。
左都御史、监军文博远继续同样留下,只是身为监军随从协理的仲逸,同样要去福建沿海一带了。
同样,作为所有人当中最为特殊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石成,虽要南下福建,但无需与众人同行,具体日程由他自己把握。
至此,连日以来,浙江上演的热闹大戏,在石碣山一把大火和南北两处全歼登岸的倭贼后,随着一次校场兵器、护甲比试与兵部郎中严磬不明身亡,而暂告终结。
留下的,只有看不穿、猜不透的玄机。
南下,南下,继续抗倭,歼灭所有来犯之敌,立于不败之地,才能永无敌寇来犯。
这是所有将士的心声。
…………
临行之前,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石成找到仲逸,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罗龙文已被抓到。
“朝廷可否有旨意?将罗龙文带到京城,还是留在浙江?亦或一同带到福建?”。
仲逸有些迫不及待,他特意向石成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请石大哥务必给个准话’。
仲老弟这是怎么了?如此一本正经,都有些不适了。
石成笑道:‘旨意倒是有,不过不是给罗龙文的。再说了,总不至于抓住一个通倭的,就送到京城。路上万一出了意外怎办?再说,我的人手也不够啊’。
仲逸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他要听具体的。
“好吧,我有临机处置之权,直到新的旨意到来,再将嫌疑之人一并押到京城”。
石成一字一句道:“办案之事你懂得,有时候就像钓鱼,钓到一条,还要靠它来引出更大的鱼来”。
仲逸这下听懂了:“也就是说,你可以先押着这个罗龙文,直到新的旨意下来之前,除了锦衣卫的人,谁也不可过问”。
“是的,我的仲老弟,堂堂翰林院的侍读,理解能力为何变得这么差?”。
石成低头看着仲逸的左脚,不由得嘟囔了一句:‘不是说你受伤的是左脚吗?难不成把脑子摔坏了?’。
若换到平日,二人一番玩笑是在所难免的,不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仲逸还真玩笑不起来。
“石大哥,那我可以见他吗?”,仲逸不由的盘算着:若不亲自审讯罗龙文,定难结我心头之恨。
石成脱口而出:“按理说,是不能的”。
不过,他很快笑出声来:“当然,你仲大人例外,别的不说,这个人能抓住,还是你的功劳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切,就要看石成特意安排了。
二人说笑一番,差点将正事忘了,石成摸摸脑袋,不由的朝门外望望,看到的自然是他那可靠的属下,正在门口左右把守。
‘你说关于这个罗龙文的罪证,你有十箩筐,快说说,都有哪些?’。
石成继续道:“我不要那么多,只要一箩筐就行,但必须要与通倭有关,最好是与严士蕃有关的”。
这番话,终于算是将仲逸给说‘醒’了。
严士樊设计陷害原锦衣卫经历沈炼一事,仲逸自然是知道的。
而沈炼与石成的交情颇深,这在锦衣卫也不是什么秘密,与锦衣卫接触这么多次,岂能不知?
“石大哥,为何要钻牛角尖呢?”。
仲逸用他一贯的口吻说道:“我们的目的是对付严士蕃,我那些罪证既可指向罗龙文,又可指向严士蕃,通倭的有,通倭以外的也有,殊途同归吗嘛”。
“哦,我明白了”,石成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个罗龙文与你有仇啊?’。
仲逸是捐纳入仕,这不是什么秘密,若一当铺的事儿,也只是防着罗龙文和严士蕃,如今他已与店铺撇清关系,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仲逸淡然一句:“仇,倒算不上,不过当初在入仕前,我也做过买卖,就是此人从中作祟、欺人太甚,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话音未落,石成便朝门外走去,仲逸急忙叫住他:“话还没说完呢,你干嘛去?”。
石成很平静的回了一句:“你不是说扒他一层皮吗?这有何难?我现在就敲碎他一根骨头”。
仲逸一脸的崇拜加感激,他不由的定定神,急忙上前制止道:“你误会啦,此事非同小可,要从长计议,眼下要去福建备战,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