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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女士走后,裴潆脸色苍白失血,一动不动坐在沙发很长时间,她感觉自己已经病入膏肓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恍然间,又觉得似乎快熬到头一般。
意识就这样几许飘散开,让她从身到心都感到了疲惫。
“妈妈——”直到靥儿领着妹妹走到跟前,软绵的声调将她拉回神。
裴潆抬眼,视线看着两个女儿白嫩的小脸蛋,将心底酸楚的情绪都糅合成了仅剩下的力气,僵笑着开口:“靥儿乖,带妹妹上楼去睡觉。”
靥儿伸出白白的小手覆在裴潆美丽的手上,大眼睛很是漂亮的轻眨:“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他答应今晚要给我和妹妹买孔明灯的。”
“你爸爸啊。”裴潆微浅的声音溢出唇齿间:“他在外面……已经有家了。”
“妈妈?”
“上楼吧,等你爸爸回来,我问他。”裴潆低头对女儿温柔一笑,眼珠间的黑白浓淡,让人感觉淡得虚幻。
元宵节,满月宴。
原本热闹喜庆的日子,却在斯家的别墅里显得空寂无比。
裴潆让保姆也别忙了,都退下去房间休息,空荡荡的,四周除了明晃灯光外,就没有别的声息,直到深夜快凌晨时分,别墅外响起一阵车声。
紧接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大步走进来,西装革履,身形极为英挺,就这样映在光晕下,他是万般的好看。
即便已经年过三十九岁了,岁月却只让他添了些阅尽千帆的沉稳,举止间依旧充满了男性成熟的魅力,权力和金钱地位如今他都有了,这样的男人,别说是一个萧蓦嫣,放眼望去整个宛城没有女人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唯独裴潆,她眉眼间拧着淡淡情绪,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斯穆森喝了酒回来的,靠近时气息扑面而来,有着酒香味,他眸色沉定,落在女人精致到无暇的脸蛋上,开腔低低:“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楼下太安静,她又一袭浅红色长裙坐在沙发,面容平静。
斯穆森是极其不喜她这副麻木的模样,怀孕到生孩子以来,裴潆的医生也不止一次委婉的提醒过他,女人生产完,很容易患上抑郁症,要时常注意些。
他眉头皱起,伸出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语调却是温柔异常:“潆儿,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这点自知之明,斯穆森还是有的。
他知道没事的话,这个女人恨不得躲他躲得远远的,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
裴潆的视线,一点点的移到了他冷峻完美的脸孔上,半响,才开口:“出去说吧。”
面对斯穆森困惑的视线,她慢慢笑开:“我上楼穿一身衣服。”
自从她不能再跳舞后,裴潆就弃了满衣柜鲜艳的裙子,她穿白色穿灰色,没有正式的场合下,都不会将自己打扮得很鲜活。
一身浅色红裙被换下,裴潆下楼时,手上还拿着被信封裹住的文件,她将灯光都一盏盏的熄灭,影子隐在暗处,平静走出别墅。
斯穆森跟在后面,薄唇抿紧没出声。
车子就在前方,司机已经下班,裴潆直径走向了驾驶座,开车门时,没有转过身,出声对他说:“你一身酒气,我来开车。”
现在夜深人静,快凌晨了,斯穆森想来她开车也开不远,便没有拒绝。
车子启动,裴潆白皙的手指握紧方向盘,倒车时,隔着玻璃窗,抬眸,淡淡视线看向了安静的别墅,片刻后,便驱车缓缓行驶进夜色当中。
斯家位于宛城最黄金地段,环境更是有名的富人区,路上的车流不多,出租车一般更不会来到这,裴潆是朝一条沿海的路开,今夜星辰漫天,月色很美。
她安静无比,直到快五十分钟,封闭的车内气氛也越发僵时,她眼眸望着前方没有眨动,伸手将信封交给一旁冷峻高大的男人。
车还在开,车速也没减。
斯穆森倘若不接,她空出的手便一直举着,无声透着倔犟。
十几秒过去,男人修长大手才拿过去,没有打开,反而是沉着嗓子说:“这个,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张废纸。”
其实真的不用打开,斯穆森都能猜的到是什么。
除了离婚协议书,以及她净身出户签名,还能换别的?
裴潆能从他字语行间听出讽刺,是高高在上的权势者对弱者的轻视,就好似她所作所为,落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玩笑。
微不足道的笑话罢了。
她的唇没有一丝血色说道:“斯穆森,我嫁给你十一年了。”
十一年,耗尽了整个女人的青春。
裴潆喉咙发紧,扬起憔悴的笑容:“我就算上辈子欠了你的,也还清了。”
不用转头去看,也能想象的出来此刻斯穆森的脸色。
可是她依旧执意要说:“你又何必捆绑住我,报复当初我和霍修城公开给你戴绿帽吗,那这几年……你也报复成功了,斯穆森,你放过你自己心存芥蒂的恨意,也放过我。”
一路上,斯穆森一言不发的听她用苍白的语气说着。
不管是谁,都早就看清楚他和她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可是两人却一年又一年这样彼此纠缠着,斯穆森脑海里根根神经在断裂,大手将这份离婚协议书攥得皱巴巴的,双目已经开始变得猩红,盯着女人美丽的侧颜。
过了半响,他像是才组织了语言,冷冷出声:“你离的了我,裴家呢?”
裴潆的软肋,被他多年来一直死死捏在掌心。
裴家,早就离不开斯家的权力了。
被捧的太高,一切都仰仗着斯穆森,但凡两家利益分离,裴家就等于被捧杀,将会迎来临近破产的危险。
裴潆听后在轻轻的笑,面色苍白:“裴家养育了我二十年,我还了裴家十年恩情,还不够吗?”
斯穆森自以为能用裴家的前程利益拿捏她,如今裴潆却仿佛毫无惧意了,车子行驶在公路上没有减速,反而一度再提升,封闭的玻璃窗是感受不到外面冷冽的寒风,她一直在笑:“斯穆森……我早就不想活了,所有的恩情都已经还了……我可以一身轻的来恨你,恨你的霸道专断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