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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紫鸢踉跄着步伐从地上爬起来,发丝凌乱的散在额前,配上她被打得红肿不堪的脸颊,整个人瞬间狼狈不已。
江临玺铁青着脸瞪着她,看到她爬起来,还想要上前再踹一脚,被陆臻臻眼疾手快的拉到了一边。
华紫鸢抬头,神色怪异的看了陆臻臻一眼,随即嗤笑一声,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壁哆哆嗦嗦的往外走,嘴里还在阴沉的说着:“你们会后悔的……”
头顶炙热的灯光,洒在华紫鸢佝偻的背影上,看上去充满着暗黑的报复心理。陆臻臻右眼皮突然猛的一跳,心间陡然升起一阵不好的念想,将这个女人惹疯,不是件明智之举……
“跟我过来。”江临玺眸色深沉的看着她,全然不顾华紫鸢临走时说的那句话,牵着她的手腕便往门口走。
陆臻臻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始终一句话也没问,沉闷的跟在他的身后。
江临玺的脸色依旧铁青,还没有从刚刚的事件中回暖过来,周身释放着阵阵低压。走到门口时,二话不说,一脚就踢开了虚掩着的房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坐在椅座上的医生猛然一颤,还以为他们从外面争执到了屋里,抱着头便蹲了下去,连声喊着:“医院里不允许大声喧哗!你们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话音落下,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医生缩着脑袋从桌子后面探出个头,才刚露出一双眼睛,就对上了江临玺的视线,吓得一哆嗦,立马又蹲了下去。
江临玺沉着脸走向前,一把提起医生的后领,语气不耐的看着他:“给她包扎伤口。”
医生闭着眼睛胡乱的挥手,怂得要命,脱口而出就答:“我不会!”
“不会?”江临玺的眼神暗下来,脸色黑沉:“你干什么用的?包扎伤口不会?”
闻言,医生才缓缓睁开眼睛,诧异着张嘴:“啊?伤……伤口?”
江临玺手上一使劲,随手将他丢在桌面上,低沉着嗓音问:“到底会不会?”
“会!会!我会的!”医生连说几个会,迫切的想要表达自己的用处,就连歪扭的衣领也来不及整理,弯腰俯身从桌子后面,拿出一盒医药箱出来,接着抬头打量着他:“那里受伤了?”
“不是我,是她。”江临玺眼神一转看向陆臻臻。
陆臻臻微微的愣了下,片刻之后,才想起自己手肘上的伤,随即摆了摆手:“不用了,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她的话刚一说完,他的目光立即看了过来,停留片刻之后,强硬的开口:“包扎。”
好吧……包扎就包扎吧。
陆臻臻不再多想,抬起手肘上前。医生看了一眼,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根棉棒,沾着红药水抹上去。
手肘上顿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陆臻臻眉头几不可闻的皱起,抿着唇瓣不哼出声。身旁的江临玺幽深的眸光紧盯着她,自然也没放过她脸上隐忍的表情,长指快速的向前一探,便将棉签从医生手里抢了过来。
“我来。”
医生愣了愣,接着拿起桌上的纱布递给他。
江临玺头也没抬,眼神专注的看着伤口。陆臻臻的皮肤本来就比较白皙,如今手肘上被蹭破了一大片的皮,更显得伤口红得惊人,裸露的肌肤上,还有丝丝鲜血不停的往外冒。
“这也叫小伤?很能忍?”江临玺脸色不善的抬头看她一眼,语气低沉严肃的说着。
陆臻臻对上他的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几秒,复又低下头,力道轻柔的在她的手肘上涂抹。沾着药水的棉棒才刚碰上,陆臻臻的手突然快速的瑟缩了一下。
江临玺看她一眼,接着重新扣住她的手腕,“再忍一下,马上好。”
“嗯。”陆臻臻点头应下,默默的咬住自己的唇瓣,决定硬憋着,再疼也不准备叫。谁知手肘上却突然传来一阵热风,轻轻痒痒的抚过肌肤,适时缓解伤口上的灼热感。
陆臻臻低头看去,江临玺近在咫尺的五官,就凑在她的手肘边上,眉眼柔和的对着她的伤口吹气。
她脸上穆然一热,缩着胳膊想往后退。
他却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低声说:“别动。”
陆臻臻红着脸,只觉得这个动作太暧昧也太夸张了,她还不至于这点疼痛都忍不了。但奈何他的手力气实在大,她完全挣脱不了,只好小声的催促着:“你尽量快点,我想去看妈……”
“嗯,我知道。”他的动作不停,接过桌上的纱布,开始替她包扎。骨节分明的长指在她的手肘间灵活的穿梭。
没一会儿,他站起身,将手里多余的纱布丢在桌上,眸光沉沉的看着她:“好了,去换衣服吧。”
陆臻臻缓缓点头,拿起椅子上的除菌服走了进去。
……
待两人换好衣服站在ICU病房里时,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陆臻臻和江临玺并肩而立,站于床前,无声的看着床上惨白着脸的林冉。空气里一片寂静,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人开口,房间里除了各种仪器的滴答声外,再没有任何声响。
陆臻臻更是摒住呼吸,神色悲幽的看着林冉,嘴里无意识的轻声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
只要你醒过来,我愿意受任何惩罚,但条件是,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
江临玺笔挺着背脊,缓缓俯身,握住林冉扎满针头的手,语气低沉:“妈,我来看你了……”
室内一片寂静,回答他的只有嘀嘀作响的电子音。
陆臻臻紧跟在后,轻阖动着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眼泪率先破眶,“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你醒醒好不好?我可以随你处置,真的,只要你醒来就好。”
她的语气说的悲悯,泪水在脸上翻涌,可床上的人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陆臻臻吸吸鼻子,接着开口:
“妈,你不是想带着小衍出去旅游吗?只要你起来,带他去哪都可以,我也可以陪着你,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话……去哪我都愿意陪你;”
“还有你之前说的在花园里建个亭子的事,我已经让管家开始动工了,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坐在亭子里赏花了;”
“你说过,想要在三楼的游戏厅里放个粉红色的沙发,我已经物色好了,今天就让人送到家里了,就摆在游戏厅正中间的位置,只要你醒来就可以看到了,粉粉的很好看,摆在那还挺有少女气质的,保证让您坐在上面打游戏的时候,一瞬间回到十八岁的战斗力。”
“还有小衍,他最近都瘦了,说是想您想的,嘿嘿,我觉得他是乱说的,不过不要紧,他起码瘦了,您之前不是说,要是他瘦下来,就带他去夜市吃麻辣烫庆祝的嘛?现在还算不算数?”
“你要是想耍赖皮的话也行,只要你现在醒过来,我就可以当什么事都不知道,反正小衍记忆力差,早忘了这茬事了。”
“嘻嘻,妈……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啊?你还不醒,是不是不愿意原谅我?不想见我?没关系的,只要你醒来,我可以离开江家的。”
陆臻臻的话说了一堆又一堆,有种势必要将林冉念醒才好的架势,整个人就跟魔障了一样,眼里不断的涌出热泪,脸上却在甜美的微笑,泪水一遍遍的冲刷过脸颊,她就好像没有知觉一般,不去擦也不去抑制。
“臻臻……你不要这样。”江临玺皱着眉,抬手将她搂进怀里,“她听不见。”
“不会的,她听的见的,你放开我,我话还没说完。”陆臻臻怕打着他的肩膀,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出来。
江临玺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准备将她放开,只低声的在她耳边安慰:“好了,可以了,你说的够多了,这件事不怪你,你没有错,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要太过自责,一切有我顶着,你不需要自责成这样。”
“不!不是的,就是我!我亲眼看到的,妈就倒在血泊里,一地满满的都是血,红的吓人……”话说到一半,陆臻臻突然揪住他的手臂,瞪大眼珠子,一脸惊悚的抬起头:“那都是她的血!都是她的血……流了这么多血,你说她会不会死……会不会?”
“不会的。”江临玺眸光闪烁的看着她,眼里写满了心疼与痛恨,心疼的是她的自责与眼泪,痛恨的则是自己的无能与失职,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是他最大的悲哀。
陆臻臻对他说的话仿若未闻,片刻之后,更猛烈的挣扎起来,“不!你骗我!她会死的!流了这么多血,怎么还活的了?”
江临玺沉重的闭上眼,强硬的伸手将她的头,紧紧的按进自己的胸膛,声音骤然低哑:“相信我好吗?她不会死的。”
陆臻臻这才听进去他的话,瞬间安静了下来,希翼的目光看着他:“真的?你不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