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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夜很黑。
烛火在外头,隐隐绰绰。
李南国躺在床上,使劲用手掰着脚玩耍。
时不时转头看看自己左边的胖飞飞,又看看自己右边的渣渣,笑嘻嘻的。
就这样自己玩自己的脚都能玩到睡着。
熙皇胖哒穿着中衣,最近他一直坚持锻炼,每天不仅要跑御花园,还要带娃。
李南国像是认定了熙皇胖哒,连神佑都不怎么搭理,到哪里都要缠着胖哒。
熙皇胖哒就这样,渐渐的瘦下来。
虽然还不至于精瘦,但是也没有之前那种痴肥傻呼呼的感觉。
还是有点胖,脸圆圆的,但是却很匀称。
笑起来温和可亲,整个人给人感觉十分舒服阳光。
即使为皇,即使经历了父亲的离世,熙皇胖哒,还是表里如一的阳光明媚。
还有点胆小。
李南国睡在中间,玩耍了一会就睡着了,枕着胖哒的胳膊,他抱着李南国看着佑哥,整颗心都是软软的。
不管外头如何风吹雨打,都觉得极好。
“佑哥,今天徐太妃又来问我,如何安排霏公主的婚事了,你怎么看?”临睡的时候,胖哒想到这事,忽然问道。
因为之前瞿柒的婚礼,徐太妃没有想到皇后身边一个大宫女都有极好的婚事,自己女儿居然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又开始操心了。
对于这个,神佑也有点苦恼,她现在对熙国算是了解了,每日看奏章,看书也不少,熙国大大小小的事情,她也算是熟悉了,对熙国的官员也有了大体的了解,但是给徐太妃推荐的人,徐太妃都说霏公主不喜欢。
这种事,不喜欢,也不能强求,成婚是为了两家人好合,又不是结仇。
神佑也不想留霏公主在宫中,宫中多了这么多女子,大体上是比较好管理的,但是耐不住霏公主三天一小挑拨,五天一大折腾,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事情。
在神佑看来,霏公主实在太幼稚了,整日折腾后宫这些事,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
也因为霏公主如此,在外头的名声也不是很好。
毕竟这些女子家人都是朝廷中人,以前还有想娶霏公主光耀门楣的,现在都歇了这心思。
“明日看到徐太妃,我再问问她吧,太晚了,先睡吧。”神佑伸手摸摸胖哒的脑袋道。
她也有点困倦了。
太后昭做的事情天下震惊,熙国这边还好,这几日,听说殷君身体不适,因为天突然降温,殷君有些受寒,这几日都没有上朝,又让神佑觉得怪怪的,她觉得殷克州这种人,就是病的快挂了,也要在朝堂上霸着一个位置的,却不知道为何,这次居然用一个小伤寒做借口,请假不上朝了。
殷君不在,朝堂中的事情一下子多了。
神佑才知道,以前那些事都是请教殷君许可的。
想到殷君的权利大到什么地步了,就是没有名,已经是实际的皇了。
就算殷克州不反,殷克州身边的附庸之类的,还是会怂恿他反的。
毕竟只有殷克州为皇了,那些附庸才能再进一步。
神佑想到这些就有些头疼。
实在不是她擅长的。
胖哒心疼的揉了揉佑哥的额头。
“朕还不困,佑哥我给你揉揉头,你先睡。”他伸着手给佑哥轻轻的按压着太阳穴的位置。
他的手很大很热,一点点的按压。
神佑觉得有些酸疼,渐渐放松,呼吸也绵长起来。
而胖哒举着手实际有些累,但是他一直等着佑哥睡熟了感觉,才放下手。
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睡着的佑哥,脸上洋溢着笑容,怎么看都不厌烦。
他悄悄的探过脑袋,轻轻的想亲佑哥一口,佑哥似乎动了一些,他亲到了佑哥的额头。
他爱极了佑哥,甚至抓着佑哥的手,都觉得可以玩很久。
他不舍得睡着,睁着眼,想看佑哥看到天亮。
不过他就这样抱着李南国,也抱着佑哥,很快就入梦乡。
……
一场战后,疲惫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
挥动无数次刀,杀死别人,只为了求自己的不死。
此刻眼前已经没有活着的敌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累。
手都抬不起来,只想瘫软在地上,永远躺着,再也不用起来。
蛮荒境外,很凉。
昨日才下过雪,地上又湿又冷。
到了夜间,更是冷的冻骨头一般。
血迹渗透到地上,也凝固了,一块一块的。
现场没有怎么受伤,还囫囵着的就剩重烟了。
荆军里会医的人不多,他们一般靠僧侣治病。
不过行军上僧侣很少,就是有,也在梨城全部消失了。
重烟成了队伍里医术最高明的人。
荆皇主要是内伤,他也救治不了,但是很多外伤,他可以处理。
于是队伍当中,重烟不停的移动。
他先选择受伤最重的,血流不止的给止血,扭伤的给正骨,他也不是很会,但是咬着牙上了。
荆国人似乎都不怕疼,重烟看着都觉得疼,可是荆国人却很能挺,最多疼的哼出声,全都咬着牙,额头青筋暴突。
有的甚至把咬在嘴里的巾布咬破。
那日要杀自己的枯木长河也受伤了,伤的不轻,可是他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他腿上有一块肉被砍了好几下,都砍烂了,那一堆肉烂乎乎的挂在皮上,里头深可见骨。
当重烟把那堆烂肉刮掉,像是在他的腿上挖了一个大洞一般,白骨森森可见。
可是他就那样直挺挺的坐着,也不看重烟。
等重烟帮他包扎好,才发现,他已经疼昏过去了。
昏过去的枯木长河,没有张牙舞爪,没有怒目圆睁,就是个普通少年模样,额前一缕头发,许是疼的出汗,出湿了整个头,贴着额头,有点傻乎乎的模样。
枯木春的手伤的也很重,不过他自己也会一些基础救治,因为他是师妹同窗,重烟对他还是挺有好感的。
而且一路上也发现,枯木春和其他荆国人不一样。
枯木春的手包扎好了之后,和重烟一起去救治别人。
走了一圈把受伤的人都整顿一遍,天边的启明星都亮了。
一闪一闪的格外清楚。
重烟的帐篷是和荆皇在一块。
他趁着天亮前,还能眯一会,天亮,应该就要北上了。
这一场战争,荆军又死了一半人,受伤了大半。
重烟一躺下,几乎就迅速的打起了呼,累的马上就睡着了。
荆皇睁开了眼,看着身边的人,把自己身上的厚毯子,往他身上扯了扯。
他稍微动一下,就咳嗽了起来。
担心吵醒少年,他捂着嘴,闷声咳嗽。
却见少年睡的依旧很熟很熟,姿态都没有变一下。
荆皇想,曾经阿薄半夜咳嗽的时候,是不是这样就醒了,他睡不着了,睁着眼,等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