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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为何却要多此一举,特意来问我呢?”
韦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声说道。
“爹,你才是多此一举吧!”
韦玉树的头皮立刻就发麻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是想用舒家的人脉来做我的助力,帮扶我一把,那直接让团儿和舒家结亲,岂不是更加省事,更加名正言顺?为何却非得把亲事搅黄了,你才肯善罢甘休!”
“哦,你怎会这般天真,认为只要结了亲,以后就能万事大吉了?只要退亲,日后就会反目成仇了?”
韦老爷子仍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远的暂且不说,就说近的。你看二郎的亲家母当年和赵家结亲,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好像是过门几年就被休掉了。”
韦玉树思忖片刻,答道。
那桩旧事,他是有所耳闻的——心灵手巧的老工匠在给银楼做首饰时是老老实实地,从不偷工减料。轮到给独女说亲了,这人却开始不老实了,痴心妄想了,贪慕虚荣,想给独女挣个官夫人的身份,便拒绝了老友的好意,厚着脸皮、半逼半哄的把她许给了自诩为书香门第的赵家,大概是底气不足,晓得自己低贱的手艺人出身会有辱对方的清名,就很有眼色的变卖了家产,尽数折成丰厚的嫁妆,以求得独女在赵家能有几分颜面,等女婿出人头地了,也能多多的帮衬一下自己。
“旁人都笑他不自量力,唯独我觉得他是个有胆色的,敢拿身家来放手豪赌一把,着实不简单。只可惜亲家母成不了什么气候,既讨不来婆母的欢心,也得不到丈夫的尊重。虽是为夫家花光了所有的嫁妆,还经常从娘家那头拿钱来贴补这边的无底洞,把赵家上至主子,下至婢仆,个个都养得脑满肠肥,却仍是被人看不起,就连洒扫的粗使婆子都敢给她甩脸子瞧。”
提及一个女子遭受的不公平的待遇,韦老爷子的态度很是平淡,甚至隐有些不屑。
“后来,她丈夫考取了功名,她若是能跟着沾光,那之前受过的委屈倒也能抵消了。但是,她没有那个命。”
赵举人在长安遇着了榜下捉婿的好事,不仅能娶到一个花容月貌、才情出众的小娘子,还能被岳家提携着平步青云。于是,他当即就动了休妻的念头,想将她赶出门去。
“她如果肯和赵家谈妥了条件,再利落的放手,便能从中捞到不少的好处。可她死活都不肯妥协,把局面弄得很难堪,险些断送了丈夫的前程,使得丈夫和公婆彻底怨上了她。”
本就在赵家没什么地位的她,在这之后,处境就变得愈发艰难了,连累着女儿也被人欺侮和轻视,每日里吃不饱穿不好,过得比最下等的婢仆还不如。
“原先她爹在世时,赵家存着几分顾忌,明面上便不会做得太过分。但她爹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又不慎染上了肺痨,不出一年就去了。而她娘伤心过度,不久也跟着去了。她家自此便成了绝户,所剩无几的家底被一拥而上的亲戚们瓜分了个干净,连一块瓦片都没有给她留下。”
虽则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无权干涉这一切,可她的丈夫是举人,有身份有地位,只要他发话或表态了,她的亲戚们就不敢如此施为了。
但他没有。
他只顾着在这个节骨眼上找茬,以善妒之名将她休弃了,强行赶出家门。
“她当时年纪尚轻,若是肯把素素留在赵家,凭她的相貌,想要找个老实的好人家再嫁并不难。”
但她坚持要带女儿离开赵家,坚持不肯听旁人的建议将其丢下。
到了最后,愿意娶她、并接受了她带来的拖油瓶的人,就只有恶名远扬的老冯头。
“爹,你的意思是团儿如果嫁去了舒家,多半也只会落得相同的下场?”
说真的,韦玉树其实挺同情苦主的,觉得此人简直是倒霉到了极点,先是被眼高手低的亲爹坑,再是被薄情寡义的前夫坑,然后被粗鄙不堪的老冯头坑,怎么看都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但自家的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之所以跟他说这些,完全就是抱着说服他的心理,想让他顺从的接下那块玉佩,将来好心安理得的拿这桩未定的亲事做筹码,得来现成的利益。
“我认为,你这是多虑了。”
但凡是个男人,就很少有对功名利禄不热衷的,韦玉树也不例外。但他再渴望这些东西,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踩着自己的小侄女去做交换。
“团儿本身就极为伶俐,而且小小年纪就怪招人疼的,等长大了,想必就更出挑了。”
这样的小侄女,显然和二弟的亲家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断不会落到同样的境地去。
“而我们既不是商户,也不是匠人。”
韦家的祖上人才济济,曾出过五六个大官,有过三四个举人进士,在当地已称得上望族了,只不过后来败落了,逐渐现出了颓势。
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是地道的书香门第,比赵家那种半吊子要来得正统的多。
“和舒家结亲,我们并不是高攀,而是门当户对。他们没道理会嫌弃我们,进而欺侮团儿。况且,他们一直就和赵家的行事不同,怎么也不会做出那种背信弃义的勾当来。”
所以,他觉得平白舍弃了这门亲事,转而去盯着旁的蝇头小利不放,无疑是鼠目寸光之举。
“和舒家结亲,无论如何,都是利大于弊的。”
但碍着长辈的面子,他不好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得迂回道:“爹,这好歹是团儿的终身大事,怎么也得问过了二弟和弟妹的意思,方能再做定夺,而不是任由我俩一锤定音了。”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便一点也没有考量到吗?”
韦老爷子轻轻的摇头,叹息道:“你错了,我并非要焚林而田,竭泽而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