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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勿要理会那些明人,他们若是有本事,便自过来打就是!”对于收到传信的满伯者夷国来说,国中那些臣子不分文武,都是这么一个腔调了。%% 不是满伯者夷的文武,全都混身是胆,胆,是养出来的。
【不得不又要再提起往昔年的事了】当年郑和下西洋,派了军士上岸,正逢满伯者夷东王、西王在打仗,结果上岸的明军就被当成东王的援军,被西王也就是满伯者夷王杀了一百七十人,当时郑和的船队,不单那大船是要比丁某人的西征舰队的一级风帆战列舰大得多的四十四尺宝船,而且足足就是二百多艘船,三两万的军兵,郑和的船队可不是搞贸易,那都是装载军士,并且成祖那年头的明军,可不是软脚虾,后来锡兰山国王亚烈苦奈儿,发兵五万要来抢郑和的舰队,又伐木阻断郑和归路,郑和不过率二千随从,就把这锡兰王连家口都一并生擒了,可见还真不是不能打,是出于政治目的,不愿塑造一个凶残的外交形象。
所以当时的爪哇西王也害怕,派使者谢罪,要赔偿六万两黄金以赎罪,郑和出于多方面考虑,看他认罪态度很诚恳,加上自己第一次出海,若是就起战事,皇帝那边只怕也不好交待,就算了,也免了西王的战争赔偿。
渐渐的,满伯者夷也发觉明军尽管势大,但也不欺负人,于是慢慢的,胆子就是这么被养出来。
尽管丁一的舰队要比满伯者夷自己的海军强大。但比起郑和当年的舰,规模上那是没得比,统共也就是八艘一级战列舰、四艘驱逐舰。加上景泰年景帝弄出来的新练水师麾下六艘大福船,在广州府改了软帆和舵轮、部分上部结构的运输舰,和若干补给船只,不过三十艘左右的规模,听着杜板的人来报,满伯者夷的君臣,对这支舰队的力量。都很不以为然的。
现时的满伯者夷国王安卡阿贡格德恶贡,也颇为认同大臣的说法,笑道:“他们是把满伯者夷当成没开化的蛮子么?真的以上来上几十条船。便能教得我们惶恐不安?真真是痴人说梦!”
“主上,按着上回被我们杀退的那些蛮子说,他们是阿拉干王国的军兵,听说来得爪哇。却就是搭了明人的大船。不然的话,阿拉干人离爪哇是远隔重洋,如何能过得来?”下面的大臣,便有人这么上来禀奏,“只怕是阿拉干人吃了亏,教明人来问罪,讨些好处和脸面!”
安卡阿贡格德恶贡听着点头,却是笑道:“这可不由得他。”然后他便对臣下说。“点上三千军士,去一趟杜板吧。他们不是要我去自辩么?我却要查看一下,他们身为明国大臣的凭证,哼哼,若是明国的大臣也罢了,好歹是大国,便教他们上了船速离就是……若是拿不出凭记,只是明国底下的将领想来发一笔横财,却也就不用走了,就留在这爪哇好了!”
“主上圣明!”拍马屁这功夫,古今中外大伙都是无师自通的,听着安卡阿贡格德恶贡定了调子,屋里议事的文武臣子,自然便是轮番称诵和表示着一定要好好教训这无知的明人云云。
但在杜板海岸边上,刚刚修筑出来的团级防御阵地指挥部之中,杨善却就脸色不太好看地对丁一说:“如晋,这么弄,不是太好的,我泱泱中国,宣扬国威、教化群夷便是了,又要向他们索取这所谓的赔偿;还要占据地盘……你决心要做,老哥哥没话说,自然陪着你疯,夺门这种抄家杀头的事都敢陪你做,日后又要被你祸害去那什么北美找白薯,要如何做倒真的不在话下,只是,老哥哥劝你一句,如此不太妥的……”
丁一舒展了一下身体,尽管在船上他也每日跑步、锻练,一级战列舰也不是小船了,但毕竟还是踏在实地上,让他感觉更为舒服一些,此时听着杨善的话,丁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郑和下西洋,每趟单程就得年余,据我所知,得花国库两年收入,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杨善苦笑了起来,他是永乐年发迹起家,算是亲历了这些历史事件的人物,听着丁一问起,他倒是张口就来,“大约六百万两银子左右,那时米价还没有现时这么高……单是平时船只修补建造,平摊下来,每艘都得二千两银子上下……每次出海都是二三百艘……这倒罢了,还有给小国的赏赐,更是花费颇巨……”
例如,胡椒在爪哇这边的市场每百斤值一两左右,但作为贡品,大明朝就给予每百斤二十两的价格,要不为什么各国都争着来贡?并且大明朝很多时候还包运费!没错,朝贡的国家,他们的人员货物,都是搭大明的船来的,这是有记载可查的,永乐十九年,明成祖命令郑和送十六国使臣回国;永乐二十年郑和船队回国,随船来访的有暹罗、苏门答刺和阿丹等国使节。
或说物离乡贵,高价补偿也罢了,关键还是赏赐,永乐三年,赐给日本国王铜钱一百五十万枚,次年又赏赐上千万枚,王妃五百万枚。以至那时期里,日本甚至自己不铸铜钱,以永乐铜钱作为通行日本的货币;后来赏赐丝绸,据说也是动辄数千匹。
“我不打算这么干。”丁一听着杨善说完之后,很认真地对杨善说,“船队启帆,就得赚钱,要不然,咱们来这些国家做什么?不如去当海贼!我要地盘,让穷苦人移民,不行就把囚犯流放在这里来;文明程度高的强国,我们要带给他们底层百姓启迪,让他们明白,无产者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失去的只会是枷锁;文明程度低的没开化的民族,我们提供给他们工作的机会,因为大明的劳动力走向工场,有许多土地的耕作需要劳力,我相信地主们应该愿意提供这样的工作机会,而作为中介方,当然,我们是会收取费用的……”
“强者则乱其邦国,使其弱;弱者掠之为奴罢了。”杨善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丁一话里的本质。
丁一耸了耸肩,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去和杨善争辩:“不用两三年,两广的棉布就会到达一个饱和的状态,大量低成本的棉布,怎么卖出去呢?如果工业化顺利的话,十年之后,还有更多的东西,华夏的市场会饱和起来,那么,欧洲就是一个极好的倾销地,华夏人是有这种美德的……”
这回他没说完,杨善先给他接上话了:“如晋是要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对吧?若我神州富足,安忍看四夷衣不遮体?是这意思?说白了,就是要逼得他们本国的工坊、工匠都活不下去罢,侵蚀其国本。对了,然后看着例如白薯、像胶这等对中华有用的物体,自然就低价将之掠夺至华夏……”
说着杨善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望着丁一问道:“你要用一辈子,把华夏的千秋万世基业都打下来么?丁如晋啊丁如晋,你这心也未必太大了!想来若是海上船坚炮利远胜他国,只怕遇着他国的商船,也是要收税的吧?你是要把这大海,变成大明的内河!”
“不,老哥哥,你错了。”丁一轻叹了一声,现时他倒真有几分当年曹首辅的气度了,“学生只是不忍看刀兵四起,生灵涂炭,也不忍看着那蛮夷之地,茄毛饮血。不论是华夏人、倭人、昆仑奴都好,流出来的血,都是红色的啊,总归都是人……”
杨善翻了翻白眼,直接对丁一说:“你再端着,信不信老哥哥啐你一脸?”
“信。”
“那满伯者夷的国王如果不来的话,怎么办?你总说那什么炮利,有多利?在京师,王恭厂我也去过的,那炮也就那么回事,打人个出奇不意,若是对方派得上万兵马来,咱们也就几千兵,怎么打?到时还不是灰溜溜上船跑?”没见过舰炮威力的杨善,颇为担心地向丁一问着,反正都上贼船了,他总要问个清楚。
甚至当丁一告诉他没事时,他仍很担心:“要不你让这舰炮,开一发让我看看?火炮何足为凭啊!终究咱们就几千兵,又在海外,死了一个少一个,也没得征募啊!我下去看过那炮,看不出你说的那么强悍,只看那些兵,在那操练着,比嗓门一样‘一炮好!’、‘二炮好!’这么瞎吼着,能济什么事?”
这时李云聪却匆匆入内来报:“先生,杜板国主遣人来报,说是满伯者夷明日就将派使者到杜板来,随行亲卫五千,皆精锐之众。”
杨善听着跟吞了个苍蝇似的,对丁一问道:“听着么?派个使者就能带五千人来!虽说有耀兵之嫌,但这满伯者夷,只怕几万兵是有的,我们船上也不过三五千人……”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