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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莫名其妙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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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尤俭好好地看了伊教授的教学视频,而不是呼呼大睡,他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科学狂人伊教授倾力打造的微型电子对撞机,将微粒不断加速,依靠微粒对撞产生的巨大能量,成功地获取了只在理论中出现的反物质。但是伊教授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新型材料没能经受住考验,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破裂了。在反物质与物质世界接触的一刹那,一个连结当前时空与未知时空的虫洞形成了。

    而尤俭与伊伊,就成了这次实验的牺牲品。他们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身不由己地进入时空隧道,开始了疯狂的时间旅行。

    以基本粒子的形式。

    当然,因为没好好学习,尤俭对此也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伊伊已经化身为一道青光,沿着无穷无尽的隧道飞速向前,而自己也化身为另一道,紧紧跟随。

    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也没有空间变换的意识,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巨痛!

    如果可以用普通意义上的长度来描述的话,尤俭的身长可以在千亿分之一秒内,从纳米级变成光年级,然后再变回去。由此产生的不适感,尤俭照单全收。

    正常人当然不可能承受如此巨大的痛感,但是不要忘了,尤俭现在已经不是人,而是一束粒子。至于这束粒子为什么还能感到疼痛,大概元芳也只能说:“大人,此事必有蹊跷!”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方,突然尤俭觉得眼前(其实早没眼了)一亮,那似乎无穷无尽的时空隧道开了一个口子,前面的伊伊粒子束正好从那里冲了出去。在一刹那间,那束基本粒子似乎又恢复了人的形状。

    但尤俭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赶到的时候,那个口子刚好闭合,于是尤俭粒子束开始在时空隧道中如同弹球般撞击式前进。大概时空隧道也禁不住如此折腾,没几下就开了另一道口子,尤俭就此终于结束了痛苦的穿越之旅。

    又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尤俭终于勉强睁开了双眼。深深呼吸了几口,眼珠转了几下,又动了动小手指头,他终于确认自己还在人间。

    看来,刚才是做了一个超级乱七八糟的梦啊!

    不对,梦中全身巨痛,醒来依然是浑身酸疼。而且,胳膊腿都沉重得抬不起来了。最为怪异的是,尤俭不知道自己是躺在了什么地方!

    看起来,这是一张巨大并且舒适的床。尤俭盖着锦被,头枕金黄色的枕头,仰面躺在大床的正中。头顶是高高的幔帐,帐帘低垂,虽然外面似乎灯火通明,却什么也看不清。显然,这不是他那如同狗窝一般的下铺。

    又过了一会儿,尤俭更清醒了一些,感到四肢渐渐恢复了知觉。但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喉咙如同火烧刀割般难受,不由得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帐帘被轻轻挑起,一个俏丽的身影闪现在尤俭眼前。到现在尤俭还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还以为是伊教授的外孙女伊伊来了,不由得叫出声来:“伊伊!”

    但定睛一看,来者并非伊伊,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她年龄尚小,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奇怪的是她的打扮:头顶梳着双髻,用两根银簪别住;额头留着齐眉刘海;两腮擦着淡淡的胭脂水粉;身着古代女子惯穿的长裙。她俏目含羞,正惊异地注视着尤俭。虽然没有伊伊那种现代女性的妩媚,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古典美。

    搞什么?!从哪冒出来一个古代的丫鬟?

    尤俭这一惊,身体机能立时恢复了大半,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女孩子吓了一跳,却并不躲避,反而更凑近了身躯,轻呼道:“王烨,您醒了?”

    顷刻之间,尤俭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不用问,肯定是同寝室那几块料趁自己睡着了,演一出戏来整蛊自己,奶奶个熊,下的本钱不小啊!如果自己没反应过来,对着眼前这个小美女兽性大发,那当自己脱得只剩裤衩的时候,这几个衰人就会从床底下钻出来,对着自己大打闪光灯。真要那样,尤俭这辈子在他们跟前都抬不起头了。幸亏他们请的临时演员台词没记熟,让自己看出了破绽。

    于是尤俭不慌不忙地道:“你大概认错人了吧,王烨是我们寝室老大,我叫尤俭。”

    谁知那女孩子闻听此言却如遭电击般浑身一颤,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颤声应道:“请王烨息怒!王烨的名讳,奴婢万死也不敢冒犯!”

    这搞什么飞机?尤俭彻底糊涂了。

    此时,帐外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伊伊,王烨是不是醒了?”

    跪着的女孩子赶忙回答:“小姐,王烨真的醒了!”

    “那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传太医来!”那个声音急切地催促道。

    那女孩子忙对尤俭磕了个头,急匆匆站起身来跑了几步,可能是跑到了房间门口,对着外面脆生生地喊道:“快去传太医,王烨醒转了!”

    房间外面一阵轻微的骚动,过不多时,只听得脚步声嘈杂,紧跟着一个尖利的公鸭嗓喊道:“太医院御医包建严、贾用等求见!”

    那个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快进来为王烨诊治!”

    女孩子在门口传话后,呼啦啦进来一大票人,全是皓首银须、身着各色古代官服的老头子。由于进来得着急,其中一个还在门槛上拌了一下,来了个狗吃屎。但此时没人笑话他,他自己也顾不得疼痛,赶忙爬起来,趋步凑到尤俭的床边。

    为首的一个老者,对尤俭一拱手道:“殿下,请容微臣为殿下把脉!”

    尤俭彻底目瞪口呆了。如果是开玩笑,这玩笑开得也太大,成本也太高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从哪找来的?刚才还一直管我叫王烨,怎么这会又成“殿下”了?

    那老者见尤俭并不答话,眼神痴呆,还道是他乍一醒来精神恍惚,忙小心翼翼地抬起尤俭的左臂,搭在随身携带的腕枕上,随即收敛心神,用右手食指、中指、无名指轻叩尤俭的脉搏,同时凝神观察他的气色。过了一会儿,老者的眉头越发紧缩起来,面容也是越来越凝重。

    旁边的另一个老者忍不住轻声问道:“包大人,殿下脉象如何?”

    这位被称为“包大人”的老者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殿下的脉象,实乃老夫平生所仅见,真是怪哉,怪哉!”

    尤俭别的不知道,但给自己号脉他是懂的,这分明是给在自己看病嘛!好好的看什么病?看意思我这病还不轻,还怪哉怪哉,难道我是奥特曼么?

    心中这样想着,尤俭没好气地道:“能有多怪?你倒是说说看。”

    这位包大人倒没听出尤俭话中的责难,反以为是“王烨”考较他,摇头晃脑地答道:“回殿下,昨日微臣刚为殿下号过脉,彼时殿下的尺、关、寸三脉时而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时而如细流渐涸,无迹可寻。且当时殿下面如金纸,气息微弱,若有似无。请恕微臣直言,这症相竟似是猛烈邪毒深入脏腑,油尽灯枯之相已显。”

    尤俭听得心里发毛,心说你这老头不带这么忽悠的,我胆子小,可别没病让你给吓出病来。奇怪,刚才还觉得浑身酸痛,这会怎么又觉得一点事也没有了,这位包大人怎么越扯越远呢?

    不等尤俭说话,包大人继续说道:“然而刚才微臣为殿下再次号脉,却与昨日截然不同。殿下脉象平和,不浮不沉,不大不小,节律均匀,从容和缓,流利有力,尺脉沉取不绝。且观殿下气色明亮润泽,隐然含蓄,竟似是完全没有疾病一般!似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脉象竟有如此天翻地覆之差异,实乃微臣平生所仅见,因此有怪哉一说。”

    你大爷的,本来我就没病,看意思你还挺不满意,非得有点病你才高兴?尤俭郁闷地想道。

    包大人说完,又有几个太医轮流上前为尤俭号脉,号完也都不住地怪哉、怪哉个没完。当然,他们的说法与包大人完全相同。

    房间内的那个女子再次发话了:“我也略懂医理,照诸位太医所说,殿下是不妨事的了?”

    尤俭这时才意识到,虽然一直听这女子发号施令,却没看到她的身影。这才叫怪哉,怪哉!

    包大人代表众太医,恭谨地冲着房间的一个角落作了个揖道:“回娘娘的话,从脉象看,殿下确实已经痊愈了。但是否会反复,我等此时还不敢妄言。”

    那女子沉吟了片刻说道:“既如此,还请各位将殿下的状况速速禀明圣上。”这语气虽然轻柔,却也透出一股坚定和不容置疑。

    众太医纷纷跪倒磕头,喏喏连声地退出了房间。

    到了现在,尤俭虽然仍是一头雾水,却也不大相信这是寝室兄弟的恶作剧了。

    房间重新静寂了下来。良久,那个美妙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烨,你觉得现在可好?”

    这次,声音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