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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的落在了远方沙丘的沙地上。虽然落下的地方不是软纱,也夹杂了一些碎石,但所幸中年人落地得当,在地上顺着沙丘的斜坡翻滚了几圈,当到了沙丘另一边底部时,身上的力量已经尽数卸掉。在他站起来时,身上除了几处稍微严重一点的擦伤和衣物有些破损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问题了,而且身上的伤势也不妨碍奔跑等动作。
虽然中年人心中无比好奇胡勒根老爹是怎么把自己抛到这么远的地方的,也担心此刻胡勒根老爹的安危,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爬上沙丘,看那一边的情况,而是听从胡勒根老爹的吩咐,头也不回的朝村子那边跑去。
这并不是因为中年人懦弱怕死,而是因为过去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胡勒根老爹的吩咐一定要不打折扣的遵从,因为那些不听从的人现在都已经埋骨草原了,他不想成为其中一个。
在山丘另一头,将中年人甩出视线的胡勒根老爹脸上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反倒一反常态的变得非常平静,弯背含胸的身子也直了起来,丝毫没有警惕周围袭击的防御动作。作为利器的猎枪更是被他随意的提着,枪口更是转而向下,眼睛更是用一种轻蔑的视线看向周围那些穷凶极恶的草原狼,仿佛这群草原恶魔都是一些被驯化的狗一般。
随着胡勒根老爹的神色、身形的变化,他身上的气质也随之一变,不再是刚才那个灰头土脸、和草原上绝大多数人没两样的沧桑老头,反倒是多了一分气势,一分睥睨众生的气势,而这股气势的出现也使得原本蠢蠢欲动。准备围攻的草原狼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全都趴在了地上,发出了呜呜的求饶声。
胡勒根老爹没有理会这些草原狼,转头朝旁边的胡杨树林喊道:“查干巴日。出来吧!你还是你真的认为单凭这些小家伙就能威胁到我吗?”
“不愧是孛日帖赤那!草原上的凶神遇到了你这个凶神头子自然威风不起来。”在胡勒根老爹的话音落下时,一个金铁摩擦般的刺耳声音说着纯正的蒙语。跟着在他视线所及的树林中,忽然一个身材壮硕、穿着蒙古族传统服饰的高大汉子凭空冒了出来,并且迈着大步,走到了狼群外围。周围那些狼群在汉子靠近的时候,都慌不择路的像两边绕开,在包围圈的边缘让出了一条走到胡勒根老爹面前的道路。
胡勒根老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沉声道:“我不叫孛日帖赤那,我叫胡勒根。别念错了!”
“胡勒根?哼,好好的高贵苍狼不当,要做下贱的老鼠!”查干巴日冷哼一声,极为不屑的说道:“你和那些汉人呆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已经忘了你的血液里流淌的是黄金家族的血液。”
“哼!”胡勒根老爹很清楚眼前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也难得与他争辩什么,仅仅只是略带嘲讽的冷哼一声,表达一些自己的态度,显然在对方眼中视作无比尊贵的黄金家族血液,在他眼中一钱不值。
对黄金家族血脉不屑的态度对查干巴日而言是一个强烈的刺激。让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怒火中烧,脸色瞬间胀得通红,即便在这黑暗的树林边缘也能够看清他的脸色红得反常。
胡勒根老爹已经坐好了动手的准备。事实上他表现出这种不屑的态度,就是想要激怒对方,让对方先行动手,借此破解身上的誓言,让自己能够有借口全力出手,解决掉这些纠缠不休的麻烦。
然而,对方的心性显然要比胡勒根老爹预料得更加强,也或许是因为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总之查干巴日在随时都要动手的那一刻。深呼吸了几口气,把原本已经快到爆发边缘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在稳住情绪后。查干巴日才双眼愤恨的瞪着对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我来是找你做一件事,只要你替我做了那件事,你欠师门的一切就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你不是法王,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一笔勾销!”胡勒根老爹一脸不屑的看着对方,说道:“再说我当年帮师门做了那么多事,欠的早就已经还清了。”
查干巴日似乎对胡勒根老爹的说词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也没有继续驳斥对方的说法,反倒将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已经对师门心灰意冷了,但我想你应该对德勒钦鼓应该感兴趣吧?”
“德勒钦鼓在你手里?傲日其郎?”胡勒根老爹闻言身子不禁一抖,身上气势陡然爆发,将周围的草原狼吓得远远躲避,而在其头顶则有一头啸月苍狼若隐若现。
查干巴日冷笑道:“傲日其郎已经死了,死了十几年了,谁让他不知时务阻挡北方那些家伙的军队进驻乌兰巴托,他真以为自己是大萨满,是法王就已经神通广大,天下无敌了吗?遇到了那些人的枪炮他一样会死,这已经不是古时候了。”
“看来你已经投靠北边的那些苏联人了!”胡勒根老爹脸色阴冷的说道。
“算不上投靠,只是互相帮助而已,你不是也投靠南边的汉人了嘛?我们谁都不比谁强。”
“你这次来找我应该是跟北边的苏联人有关吧?”胡勒根老爹没有在归属问题上多做纠缠,直接挑明道:“国家前不久才和苏联人在东北那边干了一架,苏联吃了一点小亏,现在看来他们应该准备是让你们当先锋,挑点事,他们方便介入,再在这边来找回一点场子,对吧?”
查干巴日丝毫没有拆穿意图的尴尬,反倒故作感慨道:“你还是那么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想法,当年没有让你当法王,或者大萨满,真是可惜了,否则我们师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破败。”
胡勒根老爹沉默了片刻,又道:“你会好心把德勒钦鼓拿出来当交易物,想来是应该这宝物放在你手里十几年了,一直没有找到运用的方法吧?你还真够无能的。”
被人当面扒开伤口,即便查干巴日有求于人,也感到无比气恼,之前刚刚压抑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来,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冷着脸,逼问道:“答不答应一句话,别扯其他的!”
胡勒根老爹似乎妥协了,说道:“我信不过你,没有看到德勒钦鼓之前,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查干巴日拍了拍身后的大皮囊,道:“东西就在这里,也能够给你看,只是看过了,你就没有退路了。”
“什么?就在皮囊里,快拿出来给我看看!”胡勒根老爹闻言,眼睛放光的盯着那个皮囊,一脸激动的上前了十几步,距离查干巴日只有数丈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在胡勒根老爹凑上前的时候,查干巴日还有些紧张,准备后撤几步,只是胡勒根老爹很快停下了脚步,而距离也没有让他感觉到危险,便放心下来,并且也对自己刚才避让的心态而感到羞恼。
冷着脸的查干巴日将皮囊从身上取下来,然后解开了皮囊上加持了萨满神力的绳结,从里面取出了一面漆黑的手鼓。这个手鼓的外形非常普通,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它拿出来的时候,却给人一种放光的错觉,而且还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热力将周围夜晚降临的阴冷气息给冲散。
“真的是德勒钦鼓!真的是德勒钦鼓!过去了这么多年,它还是那样绚烂!”胡勒根老爹的注意力似乎全都放在了那面黑色的手鼓上,而且这不起眼的手鼓在他眼中仿佛变成了无比精彩的东西。
与此同时,查干巴日同样也表现出了对这手鼓的痴迷,即便这十几年来这手鼓一直都被他掌握在手中,已经看过了数千次,但那种震撼感觉依然还是和第一次见到这件师门重宝一样震撼。
这个时候,查干巴日不由得有些后悔将这件宝物拿出来做交易,在不甘的情绪驱使下,他抬起头准备劝说一下胡勒根老爹,看看是否能够将交易物品改一改,但出现在他眼中的胡勒根老爹却让他为之一怔。
此刻胡勒根老爹眼中没有一点之前所露出来的痴迷之色,无论脸上的神色,还是眼中的视线都无比清明,丝毫没有受到这件师门重宝的影响,而且在他眼中此刻还隐隐散发出一股刻苦铭心的仇恨。
“不好!”见此情景,查干巴日心中暗道不妙,正准备掏出法器施法自保。
只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胡勒根老爹动作比他要更快,只见他整个人化作了一道白影,眨眼间的功夫就冲到了查干巴日的面前,右手更是变成了一直长满长毛、指尖锋利的怪爪,在查干巴日还没有反应过来,从其胸口穿心而过,穿过去的手掌不单单抓着一颗心脏,还握着一截脊椎骨。
完全没有料到胡勒根老爹会出手的查干巴日已经无法说出话来,甚至连手指都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睛瞪着胡勒根老爹,像是在问为什么。
带着一丝仇恨表情的胡勒根老爹冷漠的说道:“当年你不该杀死吉布楚和,她是我的妻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