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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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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赐婚周午煜、解婚约周萋画的消息,在翌日一早传回了侯府。

    带回这消息的是不是周家的仆役,而是侍卫余崖。

    三江院里的气氛比平日更凝重几分,院门守房的小厮垂首指引着余崖走向正厅。

    正厅里,除去正北上位端坐的方老夫人外,侯府的各房各院都来了,除去还未归来的周午煜,还有在外做官的四房周午焕外,都出现了。

    周萋画坐在陈氏身后的仔细瞅着厅堂里这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陈氏正对面坐着的那面若桃花的男子是侯府的二爷周午烁,也就是年氏的夫婿,周萋画的二叔。

    周午烁跟周午煜的同年人。

    周萋画觉得自己父亲就已经算是一表人才,俊美至极了,但与周午烁一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四十出头的周午烁,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竟比那年氏更有女子姿容。

    三房周午焰与周午烁同是庶出,生母是一直在谧露庵修行的伊姨娘,却因两人自幼就生长在嫡母方老夫人面前,与那伊姨娘情分极浅。

    三夫人刘氏刚有了身孕,为此老夫人专门让春露跟安置了靠垫,便特意恩准,若是累了可先回去休息,虽然老夫人这么说了,但刘氏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明明难受得很,却依然硬撑着。

    在余崖把皇上的旨意里提到得两件事,禀告完后,周午烁开了口,“劳烦余义士千里迢迢回来通报,可兄长离家时。是带了府里的仆役,怎么他们……”

    周午煜为避免再被人拿到把柄,这侍卫就带了余崖一人,其余的都是侯府里的仆役。

    余崖抱拳作揖,“回二爷。是这样的!京城离着这有八百里之远,为避免出错,奉今上之名,周都护会直接接着陈家娘子,回侯府成亲,府里的仆役们。都留下接亲了!”

    余崖面朝方老夫人,“余崖先行回来,就是奉都护之命来通报。若无意外,三日后,都护便会回府。还望侯府里做好成亲的准备!”

    余崖的目光一直在老夫人跟周午烁之间移动,他很想转身看看周萋画,顾虑之下,却没敢转身。

    老夫人听到余崖的话,眸光一挑,微微点头,“多谢余义士!”她说着抬手示意春露赐赏,随即安排道:“这毕竟是今上的恩赐。从现在起,大家都给打起精神来!”

    说完这些,她特意看了陈氏一眼。却见陈氏自始至终都面含微笑,老夫人心中有几分诧异,原本的喜悦在看到陈氏的恬静后忽然变成了焦虑。

    周午煜终于肯再娶了,这比较有了继承香火的希望,就算生出的子嗣不是嫡出,但毕竟也是周午煜的。只是皇上为什么偏偏赐婚的是陈成璧呢?

    看陈氏脸上没有半点悲伤,莫不是这早就是她设定好的!

    不对。陈氏若是有这种心思,也不至于会等到现在。难道是周修娴那个老东西在背后搞鬼?

    老夫人心里难免嘀咕起来。

    这周修娴,便是娴长公主,方德昭与周修娴自年轻时就不合,但无奈周修娴是皇女,方德昭向来是敢怒不敢言,外加周修娴心里缜密灵活,在她面前,方德昭都是只有吃亏受瘪的份儿。

    顾虑到娴长公主的存在,老夫人又思忖一下,看向陈氏,道:“虽然说这是今上赐婚,但毕竟是嫁到咱们侯府,规矩上还不能乱了,大郎媳妇,你与成璧本就是姐妹,这事,还是由你亲自操持吧!”

    陈氏的心里早就如过油锅一般的难受,却时刻命令自己脸上始终都挂着微笑,听到老夫人的安排,她面含感激地起身,“是,母亲,儿媳定然会全力以赴!”

    看陈氏这番表现,方老夫人更加疑惑,却只得说道,“要没什么事,就先散了吧!”她一撇头,看向周萋画,“画儿婚事,待过些日子帝师府那边有了行动,咱们再来商讨!”

    周萋画于是也面带微笑,上前福礼“嗯”了一声。

    紧接着,众人起身,目送老夫人离开了正厅。

    这老夫人一离开,三房周午焕就搀扶刘氏来到陈氏面前,“嫂子,迎亲一事,若是需要银两,尽管开口!”

    周午焕虽然才三十出头,但极具经商头脑,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因其经商门路的拓宽与项顶侯府有着莫大的联系,平日里这侯府里的红白喜事,几乎由他赞助。

    刘氏出身一落魄书生家庭,娘家对周午焕的扶持甚微,两年前,周午焕突然心绪来潮,想把生意从洛城拓展到了京城,幸亏陈氏出面,让其兄定国公陈振海照拂,周午焕的生意在京城倒也如鱼得水。

    年纪轻轻,更是一跃成为洛城首富,虽为庶出,在侯府的地位却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

    虽然陈氏因这子嗣问题平日深入浅出,但在这夫妻,对陈氏这位做事风格与其身份地位不成正比的嫂子,还是极其尊敬的。

    两人知道陈氏虽然假颜欢笑,心里定然不好受,简单安慰几句,便以刘氏身体不适,匆匆离开了。

    这周午焕一离开,周午烁夫妻便也走上前来,别看平日里年氏咋咋呼呼的,在周午烁面前,却跟那绵羊一般,她是个模样粗狂之人,这般温顺倒看上去有点诡异。

    周午烁是侯府里唯一清闲的人,自侯府搬到洛城来之后,周午煜便给他谋了朝散大夫,有品阶有俸禄但是没有任何实权,在周午煜外出的公干时,负责江洛一代的公函,平日了也没什么事,就是赏赏花,斗斗草,玩玩鸟,清闲的很。

    因其模样俊俏,举止风流,虽然身边已经妻妾成群,却仍时不时招惹一些小娘子。

    每每这时,总会引来年氏的醋意大发,但年氏也不敢与周午烁发怒,那倒霉的就是那些小娘子们,前一刻还如花美眷,下一刻就被年氏挠了个满脸彩,轻则脸上落点伤,重则还有那打断腿的。

    大溏朝,也算是民风开放,但因这点事被正妻闹上门,多数人家还是选择忍气吞声。

    当然也有那心气高的,想谋个身份,大吵大闹,弄到老夫人面前,却都落了个不受妇道,被送官法办,一来二去,周午烁勾搭的娘子不少,却没有那不知死活的想谋个身份地位了。

    “新妇进门,乃是侯府大大事,嫂嫂辛劳,若是有什么需要某的,尽管开口!”周午烁伸手一作揖,扭身对年氏说道,“你平日无事,也可去嫂嫂那帮忙!”

    “是!”年氏做温柔状,作揖起身,抬眸看向陈氏,嘴角上翘,“就怕是我这粗手粗脚,新妇又是跟嫂嫂一样是国公府的贵女,我去了尽给嫂嫂帮倒忙!”

    年氏把“国公府贵女”咬字很重,她下颌微微晃动一下,挑衅意图明显。

    陈氏抬眼看了一眼年氏,立刻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她看着周午烁,“多谢小叔,若是有需要,嫂嫂定然开口!”

    “这就好,这就好!”周午烁虽然终日风流在外,却对年氏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他斜眼看一下已经长得出挑、落落大方的周萋画,想起刚刚余崖所言的解除婚约的事,怜惜地摇摇头,“嫂嫂,某还有事要忙,就先行离开了!”

    陈氏盈盈佛礼没有说话。

    年氏仔细盯着陈氏这荣辱不惊的脸,心中阵阵不解,看其身后那如猛虎一般一直瞪圆眼睛的周萋画,虽然还想挑衅一番,却又担心再次偷鸡不成蚀把米,浅浅佛礼过后,便也随着周午烁离开。

    “母亲,咱们也走吧!”周萋画绕到陈氏面前,先是轻语说话,而后才抬起头来看陈氏,这一看不打紧,却见陈氏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耳垂上挂着的那副银杏叶耳环,正随着她的浅笑摇摇晃动着。

    周萋画猛然记起,早上梳化时,她特意让舒兰找来这副耳环,说着耳环是她在上花轿时,她一闺蜜特意送来的。

    见女儿盯着自己耳环愣神,陈氏抬手放在耳垂上,浅笑道:“杏者,幸也;银杏者,迎幸也。待你出嫁之时,母亲便将这耳环送于你!”

    “迎幸也”?陈成璧嫁进侯府,你是迎幸者?

    周萋画不解地看着陈氏没有一点悲伤的脸,周萋画心想,自己好像真的把握不住陈氏坚强的触点。

    陈氏拉过周萋画的手,母女两人抬腿迈过了厅堂那高高的门槛,就听身后忽然传来卫琳缃的声音,“妹妹暂且留步!”

    母女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就见卫琳缃疾步走来,先是对陈氏佛了个礼,“大舅妈,能否跟四妹妹单独说说话!”

    陈氏扫视一下两人,道了一声“可!”

    便朝长廊尽头走去。

    长廊尽头,舒兰、丽娘等人正侯在那里。

    看陈氏携舒兰离开,只剩下丽娘一个人站在那里,卫琳缃也没了什么顾忌,她脸上立刻变了脸色,冷嗤道:“周萋画,虽然现在看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但还是请你记住昨晚说的话!”

    听出卫琳缃是故意让自己难堪,周萋画抬起头,扭头看向走廊尽头的丽娘,朗声说道:“丽娘,去前院找董少卿,就说我约他午时在萦碧轩见面!”

    说完这句,她甩袖而去,“事到如今,姐姐没必要还这么敌对我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