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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都指挥使的行动力很快,他兵分多路,把顾四海一家全掀翻,连同从他家查抄出来的罪证,与他勾串的人家一起查抄,并把所有罪证、人犯交由皇帝派来的绣衣使带回京城,交割完,正待与一众官兵轻松一下之际,接到宣佥事送来的消息,当下片刻不留的把杜云寻兄弟带回湖乐指挥所。
当范安阳她们抵达湖乐指挥所时,姚都指挥使他们已经回来啦!
严筠听到相迎的小兵这么说时,整个都僵住了,粉黛失了颜色,她爹的情况这么不好?为何表姐夫要赶着回来?不是说他还在纪州忙着吗?一连串疑问让严筠几乎迈不动脚步,张着一双失神的眼定定的看着那个小兵。
小兵年方十五,才进卫所不久,最是崇拜自家都指挥使,知道是都指挥使的亲戚来了,他兴奋急切的想要表现一下,好能得都指挥使说他一声好,可是,这位大姑娘怎么回事啊!听到都指挥使回来了,不高兴反而整个人很不好的样子?
难道说这大姑娘不是都指挥使的亲戚,而是仇人,知道他老人家安然回来不高兴?小兵单纯,脸上表情把他心中所思完全表露无遗,范安阳扶着严筠自是看得清楚。
“请问小哥,都指挥使这么急着赶回来,可是那位严老先生不好……”听范安阳问得这么直,严筠脸色更白,手也紧紧的攒住范安阳的手腕。
小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大姑娘是那位老先生的亲人啊!啊,该不会是以为老先生不好,所以都指挥使才赶着回来的吧?
小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姑娘放心,那位老先生就是赶路赶得急,累着了,才会病倒的,如今养过来了。就没事啦!”看那位大姑娘脸上总算有点血色了,他才接着解释:“我们都指挥使本来就要回来,接到消息的时候,大概已在半道上了。”
所以他老人家会这么快回来。绝对不是因为老先生不好,他赶回来见最后一面啦!后头这一串他没来得及说,因为那大姑娘昏倒了!
手忙脚乱的喊人来帮忙,把这大姑娘小姑娘送进那位老先生暂歇的小院后,小兵才松了口气,正想歇一下,就被使唤去请大夫了。
杜云寻赶过来时,就看到范安阳坐在严池对面,正乖乖低头挨训。
“师父。”
“来啦!”严池抬眼扫他一眼,转头又盯女徒儿去。“不是告诉你。别跟她说的吗?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范安阳听到杜云寻的声音,悄悄睃他一眼,见他看来完好无缺,暗松口气的同时,不忘扳着手指头。算她师父同样的话重复第几回了,嗯,不多不少,刚好第十遍。
杜云寻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见她眉宇间藏不住的疲惫,不由心疼的开口打断严池继续叨叨下去。
“知道师父病了,师姐肯定很急。一路上你们都没怎么休息是吧?”
“嗯,不过我们还好,坐在车里也不怎么累,就是担心师父。你那张画是怎么回事啊?”范安阳轻描淡写的道,说话的时候却是有些有气无力,这一路赶的真是有够累人的。
严筠逮到机会就问。有时还会趁她打瞌睡时突如其来的追问,有时是在起床时冷不丁的问她,如果她真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肯定扛不住她这般紧迫追问,墨香心疼她都快气死了。结果始作俑者也责问她?
杜云寻却没回答她,只问她这几天歇了多久,吃得如何。
墨香总算逮到机会告状,“姑娘担心老先生,没胃口吃不下,还要防着严姑娘冷不丁的就追问老先生为何突然远行,好不容易睡着了,严姑娘偏要摇醒她追问这事。”墨香顿了下看了眼因她的话而局促不安的严池。
“奴婢知道严姑娘担心父亲,可咱们姑娘才多大啊!老先生不许她说,她就不能说,严姑娘偏逼着姑娘说,不说就这样折腾人。”墨香很是不满,严姑娘昏倒了,老先生全怪到姑娘身上,严姑娘都多大的人啦!
严池讪讪的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说什么好,他怀疑女婿没死,又怕他早就死透了,故而让范安阳三缄其口,却没料到自己会病倒,更没想到女儿会赶过来。
知道女儿昏倒了,他忧心如焚,才会口不择言的发泄在范安阳身上,没想到会引起杜云寻的不满。。
杜云寻绝口不提他让崔牧送回去的画,范安阳问过一次,见他不答,便不理师父频频求饶使眼色,略过这事啥都不说。
别以为她小就好欺负!范安阳暗哼一声,问起杜云启,也问起崔牧,正说着,大夫来了,帮严筠诊脉后说是疲劳过度兼之忧思过重,骤然松懈心神后,才导致昏倒。
开了剂药方让人调养几日,交代了注意事项本来拿诊金要走了,却临时让杜云寻拦下,请他给范安阳诊脉。
诊过脉之后,大夫皱着眉头语带责备的道:“你们这些大人是怎么照看孩子的?才多大的孩子竟比里头那位忧思更重?这小孩子就是要睡饱吃足,这小姑娘看来没事,其实是底子打得好,要不是只怕她要比里头那位更早躺下。”
数落完,他又坐回去开方子,这回交代的注意事项更多了!
闻言严池脸色变得很难看,送走大夫,墨香自责的道:“大少爷出门前还交代奴婢要好好照顾姑娘的,奴婢失职,没把姑娘照顾好,回头怎么跟大少爷交代啊!”
范安阳好生无奈,没好气的瞥杜云寻一眼,杜云寻只定定的看着她,彷佛眼前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
这人怎么这样看她啊?
范安阳觉得耳朵发烫,墨香还在自责,范安阳想到念功一流的大哥,忙打断墨香,“方才大夫说了,就是这几日耗损大了,没啥大不了的,养养就好了!回头你不说,我不说。大哥怎么会知道?”
“那,姑娘得乖乖听话,该吃吃该睡睡,绝对不能再哄奴婢。半夜也不许再爬起来作画,等这大夫的药吃完了,郎大夫开的药得再开始吃,不能再耍赖皮。”无视一旁的严池欲言又止,墨香开了一大堆条件,要求范安阳定要遵守。
范安阳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能一一应承下。杜云寻轻笑,墨香忙中抽空看他一眼,眼里大有姑爷别看好戏,好歹也帮忙说一说姑娘的意思。
杜云寻从善如流。“天塌下来呢!自有高个儿去挡着,你跟着操什么心呢?”
范安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还好意思说,一开始要不是他们兄弟两出事,她会提心吊胆那么多天吗?
严池见他们都不理自己。知道这回惹两个徒儿不快了!他讪讪的挠着下颌的胡子,他怎么就忘了阿昭不过是个小娃娃,更忘了女儿因如今只剩自己一个亲人,偶尔会做出执拗的事情来?
唉!
范安阳毕竟心软,看严池颓唐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忍,朝杜云寻使了个眼神,杜云寻清清喉咙。将自己在那位许先生那里看到那幅画的事说给严池听。
“赵褚?”严池神情复杂的重复这个名字。
“师父认得此人?”杜云寻若有所思的问,听卫放说,赵褚是个武人,不过看那身形应是曾受过很严重致命的伤害。
严池苦笑,“原来他真的没死!”随着话声落下,他的拳头也狠狠的捶在身边的桌几上。砰地一声,将上头摆放的茶盏掀翻,茶水迅速漫延开来,墨香看那茶水往范安阳这边流过来,焦急的想过去把人拉开。不想杜云寻手脚更快。
范安阳又不是死的,看到茶盏翻了,茶水流出来怎还会待在原地不动?早跳起来要闪开,杜云寻正好手一拉就把人拉到怀里。
“可烫着了?”
“没有。”这几天累得够呛,又这么一惊一乍的,任是再强悍的人也要扛不住了!范安阳觉得两耳嗡嗡作响,心口直跳,贴在脸颊下的胸膛传来急促的心跳,看来他被吓得不轻啊!
“师父,阿昭陪着师姐赶路也累了,徒儿先送她去安置,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杜云寻觉得手掌下的小身子微微颤抖着,冷着声与严池说,严池本就不作兴摆为人师表的架子,这回理亏,架子当然更摆不出来,讪讪的点头看着杜云寻护送范安阳主仆离去。
他神色极为复杂的看着那扇将内外分隔的门帘,赵褚真的没死,为何不回来?让他的女儿为他苦守空闺这么多年?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
内室里,严筠躺在床上,任由泪水流淌,跟着她来的丫鬟焦心不已,拿着帕子坐到床边,“姑娘,姑爷没死,是好事,是好事啊!您别哭,别哭啊!”
严筠恍若未闻,丫鬟暗叹气,她侍候严筠也有三年多了,听府里的嬷嬷们说过,姑娘之所以年纪老大不成亲,是因为末婚夫在多年前意外身故,姑娘便誓言不嫁守节。
她被挑上进府当丫鬟时,她老子娘曾很是担心,因为曾听人说,有些老姑娘自个儿嫁不出去,就见不得人过得幸福圆满,她姐还特地从婆家赶回来,就为了提醒她,千万别表现得太出挑,然后被姑娘挑去当贴身丫鬟。
进了府之后才晓得,她家姑娘根本是个大好人,她身边的丫鬟到了年纪要放出去,姑娘都精心为她们择婿,还陪送嫁妆,简直就把那些姐姐当闺女儿看待。
她常想,姑娘这么好的人,她那未婚夫怎么这么短命,害她家姑娘这一辈子都得为他独守空房。
现在忽然得知他没死!叫她很是为姑娘抱不平,既然没死,怎么不回来?害得姑娘为他难过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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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上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