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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寻接连几日不回府,不止杜府这边有人不满,就是范府这厢也有人忿忿不平,因为……
“为什么厨房还单独给他弄鲜鱼粥?”小吃货范安岳很是不平,指着杜云寻那碗看来白惨惨的白粥不满跳脚。
那碗鱼粥看来卖相不好,可是鲜香四溢,勾得没的吃的范安岳小吃货很不平,为啥在自个儿家里,厨子特地为复常表哥弄鲜鱼,自个儿这主子却没有得吃咧?
别说范安岳,就是范安柏也很哀怨啊!不带这样的啊!妹妹的亲事都还没定下,这胳臂肘就已经往外弯了?范安阳瞪他们一眼,生气的道:“你们两个就装吧!范总管好不容易托二舅,二舅又让人去托姚都指挥使,才弄来的新鲜海鱼,就这么二十条啊9要送一半去给那位大夫,剩下的要分十天,熬粥给表哥喝的,你们俩倒好,呼朋引伴的把十条海鱼给吃了九条半,要不是大厨子拚了老命保下那么半条,你们会没得鱼粥吃?”
范安柏兄弟顿时讪讪然,杜云寻老神在在喝他的粥,完全不受这边的影响,看得范安岳牙痒痒的。
范安柏自知理亏,谁让他一时口快呢!也怪那大夫开的医,湖州既名湖州,州府里湖泊众多,什么鱼没有!就是隆冬,河里、湖里也都还能捕到不小的淡水鱼,偏生这大夫不让吃,指定要海鱼,还说只要是海里捕的,不拘什么鱼,都成!
要范安柏说啊!肯定是这大夫想吃海鱼,又不想费功夫,毕竟快过年了,没什么人出海捕鱼吧?费了姥姥功夫才弄来的鱼,他要走了一半,不是他嘴馋,能开出这种补身的方子来?
范安阳气鼓鼓的。拍掉范安岳伸过来戳她脸颊的手指头,转头瞪他,然后转过去跟墨香交代,“帮我写封信去姚家。我直接请姚大嫂帮忙好了。”
“你之前怎不找她帮忙?”杜云寻终于喝完了鱼粥,边喝茶去腥边问。
“我没想到她家能弄来啊9是送鱼来的管事说是姚大深了她公爹之命,专程给咱们家弄来的,不然我哪知她家能弄鱼来。”
范安柏嘴快招来一堆贪鲜的吃货,吃掉了人家要调养的鱼,讪讪的冲杜云寻拱手赔礼,杜云寻这才笑着摆手道:“这伤是我不注意造成的,却还连累阿昭劳师动众帮我弄鲜鱼来,是我的不是,怎么能怪你。”
“你这段时间真不回家住?”范安岳瞪着大眼问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不回。你们昨日也看到了,我院里那几个丫鬟老是一惊一咋的,我现在伤着,没那功夫慢慢去教人,她们要再不得用。我打算直接换人了事。”
反正换着换着也就习惯了!
范安柏却觉得这不好,“总这样换人也不好,传扬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见杜云寻张口欲言,他抬手制止了他,接着道:“我瞧着你院里那嬷嬷不错,眼神清正,是个精明人。处理事来颇有条理,日后你且仔细瞧瞧,若觉得可以,就让她去收服那些丫鬟,有人帮着料理杂事,你日子也清静得多。那是你家,哪有主子让路给奴才的?”
见他犹想不明白的皱着眉头,范安柏好声好气的跟他挑明了说:“之前你还小,表舅公及大表舅忙着朝政,你有事只闷心里头。不会找他们说,表舅母给你的丫鬟、仆妇,纵有异心,你也只能自己小心防着,赶不走人,来到广陵,虽是买了新的丫鬟,可终究没有精明懂事的,让你一个半大不小的少爷去教那些丫鬟规矩,别规矩没教出来,反让她们起了歪心思,所以我就和祖父说,请他老人家跟表舅公打声招呼,让你们在家里住下。
“万家姐妹来广陵,虽是老夫人和表舅母的主意,但也是表舅公默许,为的就是想将广陵府里那些不安份的人冒出头来,好一并清除出去。表舅公不想你们和万家多接触,家里又没个女人当家主事,正好让你们兄弟名正言顺避让出来。”
他顿了下又道:“可现在不同了,你大哥娶了妻,虽说叔嫂要避嫌,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连家都不回,日后你总要娶妻,男人在外头忙,女人呢?守着家里一亩三分地,你与兄嫂不睦,你让你的妻子如何与他们相处?还有孩子呢!”
杜云寻被说得垂下了头,他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的嫌麻烦,教下人如何侍候他,让他能称心如意,麻烦,他们为何自己不能自己学?没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范安柏知道,杜云寻很聪明,非常的聪明,小万氏为他请了一位孟夫子,孟夫子学问很好名头很响却是古板至极的,不会教孩子的,杜云寻没有学坏走歪,是他那个奶娘的功劳。
她对这个没了亲娘的孩子付出甚多,甚至开导他,要帮忙照顾小妹。
孟夫子虽不擅言辞不太会教孩子,杜云寻识字后,常常师生两个各据一案,各看各的书,看完后写感想让老师批改,杜云寻本就聪慧,常能举一反三,孟夫子虽满腹经纶却因辞不遯意而挫败,孟夫子看他聪明,便时不时带他去拜访老友,让他的朋友们为学生解惑,他的朋友不多,但朋友的朋友很多,杜云寻能在皇上跟前露脸,也是因孟夫子的老友之故。却是个明白人,
杜云寻兄妹相继出事,亏得这老先生捅到了杜相跟前,不然杜相父子还真被小万氏瞒得死死的。
他小小年纪就能高中进士,也是得力于孟夫子的扎实功夫,不过也因为这位夫子的教学方法,让杜云寻觉得身边这些侍候的人,为何还得人教,才知道怎么侍候人?
却不知,这世上不是人人都像他一样,看了就会。
两家长辈打算亲上加亲的事,范安柏并未让弟妹知道,但他对杜云寻说起妻儿时,却是故意强调加重了语气,杜云寻听到了,他略迟疑的抬头望向范安柏,范安柏对他点头示意,杜云寻沉吟半晌方道,“我明白了。”
范安柏知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够了!便揭过不再提。
范安阳左右看了他们两一眼,与范安岳一起翻个白眼,转说起年后要交的功课来。
※
姚大少奶奶接到范安阳的信之后,立刻吩咐人去打点新鲜海鱼给范家送去,姚囡囡好奇的问,“阿昭这是给谁准备的啊?”
“说是你们的师叔受了伤,那大夫开了方子说要鲜鱼熬粥调养。”
“哦,杜师叔啊!”听嫂子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见大嫂一脸疑惑,她忙道,“就我跟大嫂说过的那个人啊!比女孩子长得还漂亮,可是没有女孩的娇气。”
姚大嫂想起来了,“杜相的孙子?”见小姑子脸色微红的点头,姚大嫂福玉心灵的问道:“囡囡喜欢他?”
“大家都喜欢啊!所以单师伯的侄儿和侄孙子看他很不顺眼呢!他这回会受伤,也是被他们害的。”
“严老先生没惩罚他们?”
“没有呢!老先生那天不在,师叔受伤之后,就自行离去,后来再上课,老先生没问,他也没说,嫂嫂你说这是为何啊?”
姚大少奶奶叹了口气,细细与她分说起来,总算让小姑子明白,世事从来就不是黑白分明的,杜云寻被暗算受了伤,他年龄虽小,辈份却高,真拿计较此事,不免让人觉得他欺人,再加上,他们三个虽拜在严池门下,却不曾对外公布,单家人知道范安阳是单珏城的小师妹,但对范安岳及杜云寻却是全然不晓的。
上课的时间又错开来,因此单家人并不知杜云寻亦是严池之徒。
而且别以为严池成天在家很闲,他的产业可不少,他娘子是个精明人,知道光靠丈夫教画卖画不能长久,把卖画的钱财换成铺子、田庄,她去世后,打理生意的就成了严筠,但严筠毕竟未出阁,就算她愿为未婚夫守望门寡,可商场上人家却未必愿同她交手。
故而严池有时也得出面,再加上他交游广阔,年底时邀宴众多,他一时也没留心小辈间的不和。
逢上课日,杜云寻自个儿不说,范安阳姐弟也不会提,因此严池直到这会儿,还不知徒弟在自家被人给伤了。
单珏城也忙,单家子侄闯了祸回去自然是不敢说,还想着要遮掩,严筠也是忙,家里管事几番欲言又止,她虽注意到了,但见管事媳妇面有难色却又咽了回去,心中虽疑,却不曾想太多,心道待忙完了再找人问就是。
这么一拖,直到姚大少奶奶来信提醒,她才知此事。
此时单珏城也知道了,急急忙忙备了礼来严家问此事,他那几个侄儿和侄孙言辞虽是极力避重就轻,但他还是听出端倪,心中存疑,师父最近收的弟子就是范安阳,他并不觉得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惊人的才华,但有严筠这师妹在,相信他师父应该不至于让个小女孩去教他的子侄,纵使是师姑师侄,但他的子侄又不曾正式拜入严池门下,让范安阳与他家子侄单独相处,万一坏了名声怎么办?
谁知,来到严家才晓得,他师父又给他添了两个小师弟,来头都不小,一个是太傅的嫡孙,一个是杜相的嫡孙,单珏城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险些晕过去,他家那几个浑球竟是伤了杜相的孙子?
这师弟还是云师弟追着人家要收人为徒的那一个?